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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2021牛年春节,各位老友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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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23-1-5 16:18:47 | 只看该作者
年味儿是需要仪式感的,要干一些过年该干的事!不能只是想象中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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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23-1-11 17:19:45 | 只看该作者
写春联
作者:张献福

1
  我最早接触到春联的概念,是在一堂小学语文课上。虽然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张贴春联,我对春联并不陌生,但乍闻老师讲起,我还是感到了新奇、好玩。
  那天,语文老师在讲述标点符号时,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新年将至,父子三人相约一起写春联,并约好,每人只写一句。爹就说,今年好。大儿子接着说道,倒霉少。小儿子最后补充说,不得打官司。父子三人,把三句话写在一起,贴到了大门外——今年好倒霉少不得打官司,却忘记了标点符号。大年初一时,有客人来访,那人读道:“今年好倒霉,少不得打官司!”
  教室里如同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大丫俯在胖妞身上,笑出了眼泪;胖妞一不小心,把邻桌小敏的语文课本扫落在地;小敏慌慌张张去拾课本时,却又不小心打翻了铅笔盒……直到语文老师严肃地顿了顿嗓子,教室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2
  放寒假了,新年就要到了,父亲领着我们几个孩子写春联。他一边写,一边给我们絮叨着,他在讲述另一个关于春联的故事。
  ——清代大才子纪晓岚,才高八斗,不仅善作诗,善属文,还是当时赫赫有名的书法家。大年30晚上,他在门口贴了一副对联——好运常来添福至,吉星高照永平安。可还没等一炷香功夫,仆人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仆人告诉他,对联被人揭走了。老纪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我再写一副便是了……贺佳节百福呈祥,迎新春开门大吉。老纪连写几副对联,可结局却是相同的——不出一炷香功夫,那对联就被人揭走了。
  ——眼瞅着妻子就要往锅里下水饺了,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不贴对联就下饺子吧?老纪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他又写好了一副对联,这次,却没有人愿意揭走了。
  我们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下一个字来。
  ——那么,老纪写的是什么呢?父亲看我们听得入迷,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们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只见老纪挥毫泼墨,力透纸背,写了八个大字。上联是福无双至,下联是祸不单行。
  ——啊?!我们大吃一惊。
  ——老纪冲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立刻心领神会了。他手持春联,匆匆出门而去,在门外贴上了这副对联,果然,再也没有人愿意揭走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众邻居去纪家拜年时发现,年初一时,纪晓岚在对联后又加上了几个字,那副对联就成了: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夜行。

3
  每到寒假,父亲便会给我们布置家庭作业。那年春节将至,为了写春联,爹就把大哥关进了柴房里,勒令他一个星期之内把毛笔字练好。
  爹每天都趁着送饭的机会,检查大哥的“作业”情况,发现进展不大时,还要训斥他几句。柴房里太冷了,练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不可急功近利!娘心疼大哥,从父亲手里要来钥匙,说是要让大哥陪着她去集市上买年货,爹不愿意和娘争吵,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父亲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他的教育方式也有些问题,但他望子成龙之心,却可窥一斑。

4
  今天是腊月五号,我和妻子就核算起买春联的事情来。从进城那年起,我们过年时,就不再自己写春联了。
  我的毛笔字还没有登堂入室,实在是拿不出门去,儿子对书法也不擅长,而且网上的对联也不算太贵,买来的对联既美观又大方。
  总之,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过年时门口张贴的对联也讲究起来。即使是自己写对联,也要找一位对书法有些研究的人来写,可学校的宋校长和史老师都已经退休了,朋友们中间,又没人能写得出如他们一样的好字。我自己写吧?却是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于是,过年的时候,就少了许多的“年味儿”。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1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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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23-1-12 12:00:24 | 只看该作者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作者:崔洪国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等到年过完了,我要回校或者回单位上班,娘还是依着我的饮食习惯给我烙好油饼,炸好茄盒,打包好没吃完的饺子,大包小袋给我装满了,送我出来,一步一步,每次都是送出老远,直到我在村外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步履蹒跚地回去,每每想来都满含了思念的泪,泪光中总能看到母亲清瘦的身影和满头的银发。
——题记

  还有不到一周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这段时间,正是在外忙碌的人们赶着回家的日子。这两年由于疫情影响,本来人们回家就少,随着到了今年年底疫情逐渐散去,各地陆续放开了来往的政策,有的地方向在外创业打拼的人们喊出了“有钱没钱,没钱过年”的话,高铁、公交、航班也逐渐能够和往常一样自由通达了,原本回家过年还是很多人心中的一种奢望,这一下子成了大家忽然之间收到的红包和红利,人们奔走相告,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忙不迭地和家里的老人打电话,发视频,“坐到三更尽,归仍万里赊。雪声偏傍竹,寒梦不离家。”一说能够回家过年了,这心情还真得是很急迫呢!
  我是1991年才算真正离开故乡的,那时的过年也真成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一种期盼和等待。回家,过年,其实就是对生养自己的故乡和亲人的一种思念和寄托。没有离开故乡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在平坦广阔的鲁北大平原上穿行着,到处是绿油油的麦田和绿树花草分割成的大地彩锦,在无边无际绿树的深处就是一个一个错落有致的村庄,掩映在树和花钩织的鲁北大平原多彩屏障中,骑车在那路上飞奔,经过一个村庄,偶尔会有村民赶着地排车,扛着下地的工具,或追着几只家畜从村子的道口出来,再有几只狗在村庄的水湾和圩子墙边吠叫着,蓝天绣着的云朵再放慢了脚步,那一幕真是最美的一幅诗画。那样的场景每周从县城一中骑车回家取干粮的时候,几乎都要看到,熟视无睹也就没有新鲜和新奇之处了,等到离开了故乡去了远方,忽然想起来,故乡的平原和土地竟是那般的芬芳妩媚和夺人心魄,便日复一日地盼望着能够在过年那会回家去看看。
  还有家里的老母亲,没有离开家乡的日子,天天在身边絮絮叨叨,感觉怎么嘱咐也有嘱咐不完交待不尽的事情,在娘的心里,自己是永远走不出的牵挂,是到啥时候也长不大的娃,虽然老人是一片好心,自己有时也感到有些不耐烦,甚至心底会说“我都长大了,这些冷暖的事都知道,不用天天絮叨了。”每周从县城骑车回家,娘还是上下仔细端详,前后左右忙碌着,给自己烙饼、炒萝卜咸菜条,戴着眼睛给自己缝补开了口的内衣,往自己的钱包里塞零钱,每次还要从村里的门市部给自己买上爱吃的桃酥。
  走的时候娘总忘不了嘱咐一声“在学校里该吃吃,该花花,别苦着自己,好好学习,争取考大学”,在高中除了学习,平时出去也少,很少有花钱的地方,自己有时也口里应着,心里也嘀咕娘絮叨,出门骑上车就飞奔而去了。等到离开故乡去了远方,听不到老人家那絮叨和嘱托,恍然间如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想听的声音那么远又那么近,那么模糊又那么清晰,那种时刻最盼望的就是放假后回家过年,守在娘的身边,让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听她老人家一边忙着,一边问道自己在外面的情景,一边絮叨她在家的那些平淡日子和平凡生活,平淡和平凡那时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那般温情和美丽,牢牢地留存在了自己心里和记忆深处。
  上学的时候在烟台,虽然不是相隔山海,但毕竟也是七八百里的路程,去坐一天的公共汽车。过年放假回家,也会和其他同学一起提前抢上火车票,一放假就匆匆赶到烟台火车站,好不容易挤上车,沿途经过桃村、莱阳、潍坊,一路哐当哐当,到临淄下车也得大半天的时间,不像现在坐上高铁一两个小时就能来回了,那时回趟家的确不容易,除了暑假和寒假,平时除了有什么急事和大事,中间很少能回家一趟,就盼着过年放假,回到家与家里的老人和亲人团聚。后来在滨州沾化工作,母亲还在世那几年,每年我都要回到老家那处温暖的平房里,一边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忙忙活活,一边听着她亲切地絮聒唠叨,那时的母亲已经有些忘事,有的话也重复了,但我依旧听得有滋有味。

  回家过年过的是一份团圆,过的是一份亲情,过的是一份念想。常年在外,一年难得有那么几天回家团圆团聚的日子。过年放假回家,先到二叔、三叔和几个哥哥家里去坐坐,家常里短寒暄一番,到了饭点,有时也会串门串到那家就在那家吃顿饭。都是老家的实在亲人,所以到叔叔和哥哥家里也都是实实在在,没有虚头巴脑的礼让。婶子和嫂子也是精心准备,包饺子,溜肉片,小鸡炖蘑菇,年货都备足了,所以一顿饭倒也好准备,吃饭的空,叔叔、哥哥也都会喝杯酒,敞开话匣子,问我烟台的海是不是望不到边,有没有时间到市里去玩,将来毕业后要干啥,谈对象了没有,直到工作后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家过年,工作单位和妻子、女儿又成了饭桌上说不尽的话题。娘也不着急,知道我到叔叔和哥哥家留下吃饭了,就在家自顾着拾拾掇掇忙自己的。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我记得那时不大的村子除了有几位年龄大的已经在东营和广饶退休的老师和机关干部过年回村外,在甘肃敦煌做厨具销售和安装的干哥干嫂也要回来,和我同龄的建军、老根、新军有的在城里上班,有的在东北的长春闯荡,过年那一段也都要回到村里。这些在外工作漂泊的人们回到鲁北的小村庄,不仅带回了一帮人对乡土的思念,带回了外地的干果和土特产,更带回了他们创业打拼城市的故事,对于常年默默无闻的一个村庄而言,无疑是注入了一些新鲜的信息和气息。过年的时候,这些人会在村里聚到一起,说着天南海北,村里人听着陌生的天南海北,过年后等他们又奔向四面八方的广阔天地,村里有不甘寂寞的就跟着去了很远的城市和他乡。这是后话了。村里人在外闯荡的人多了,对于这个村子也是很体面的事情,所以过年这些在外的人们回家过年,在村子里也真的是一道乡人羡慕的风景,也难怪后来有那么多人想方设法离开村庄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别样的精彩。
  从二十三到年二十九,回家过年的人们每天都会有一顿饭在村里的大爷二叔家里吃,大爷二叔也愿意和这些在外的人们拉呱听听外面世界的风光和新鲜事。到了年三十年初一,就要在家陪老人家了。我上学和工作后,每年回家过年,也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但是到了年三十和年初一,我就在家寸步不离陪伴着母亲。年三十上午母亲就忙中午的菜肴,我们家人口多,我工作后带着妻子女儿回去就要三口人,有时四哥全家中午也要和娘在一起吃饭,娘就乐得忙碌并快乐着。

  年三十中午的菜有炸的丸子,煎的刀鱼,切的猪头肉,炖的排骨,有时也会有个粉皮炒鸡蛋,切盘香肠,满满一桌子。娘从我小时就很晓得我的口味,所以做的饭菜很对我的胃口,咸淡也正适宜,所以一坐下我就垂涎欲滴,母亲就一边忙碌着,一边看着我们笑,偶尔用毛巾擦一下额头的汗。春节那会,天已经转暖了,炒菜烧柴的火又旺,所以一通忙碌下来,娘经常是汗涔涔的,让人看着非常心疼,娘自然是乐得辛苦,看着一大家人围拢在她老人家身边,心里定是甜蜜蜜,美滋滋的。有娘在,是母子血肉亲情;娘不在了,回家是兄弟姊妹亲情,感觉不一样。所以母亲过世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从外地回家陪她老人家过年那种亲情和温暖感了。
  年三十的下午,娘和妻子开始准备年夜饭的饺子和下午上坟的菜肴。到了三四点钟,几个哥哥都要到娘住的院子里,娘就把上坟的菜肴准备齐全了,放在一个紫红色的木制托盘里,中间放了一个酒壶,倒了半壶白酒。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喜欢喝酒,去世后每年过年上坟娘都要准备一壶酒,既是一份对逝去亲人的念想,也是一种说不出的亲情的寄托和祝愿。大哥端了托盘,我们弟兄几个就在后面跟着,先到北坡给上辈的老爷爷老奶奶上了坟,又到南坡给父亲上了坟,磕了头,然后恭恭敬敬地“请竺子”,把去世的先人们请到家里一起过年。回到家,娘已经把饺子包好了,三十晚上包白菜肉的,白菜象征着吉祥发财,年初一早上包萝卜肉的,萝卜似玉,象征着在外的孩子回家了,金玉满堂,子孙满堂,这过年的饺子也是蛮有讲究的。这中间自然是看着母亲下完一锅舀到碗里,端到桌上,每次忙完坐下来,端起碗看着我们吃得喷香,她自己真吃不了多少。
  大年初一到各家拜年的人最多,那时从外地回家过年的人们都要按照年龄和辈分汇聚到村里拜年的人流中,家家户户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请安,问好。我小那会,跟着哥哥们到爷爷奶奶、叔叔婶子那里还有磕头的习惯,磕完头,奶奶和婶子都要从床头的糖果盒里抓出大把的糖和干果分给我们,一圈下来,口袋里满满的,后来拜年不磕头了,但糖果还是有的。我在外上学和工作后,每年的初一随着哥哥们拜完年,就回到家在娘身边,一起帮她干点家务活,陪着她坐在撑子上说说话,有时坐在她身边,老人家拉着我的手,摸过来摸过去,也不知道是不知说啥好,还是有话不想说,我就给老人家按按肩膀,搓搓背,陪她唠唠嗑,一会女儿从外面跑进来,奶奶长奶奶短的说个不停,娘就高兴地合不拢嘴,时光就在那样的欢乐中过去了。当后来知道匆匆的时光带走了欢乐,留下了忧伤,我是多么想再有机会在娘的身边让她摸摸我的手,我给她捶捶肩,揉揉背。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每次过完年离家也是最伤离别,最伤感的时候。上学那会一去就是半年六个月,工作了还好,离家不是太远,有时周末就回去了,实在想念老人家了,就把她接到三百里外的沾化住上一段,那也是一种团圆和团聚。最感怀的就是每次过完年离家,每一天娘都依依不舍,不是戴着眼镜给女儿缝布兜,就是和妻子一起包饺子,擀菜饼,忙完了就拉着我坐在她的旁边,一会说我小时光屁股在村里的西崖四处乱跑的糗事,想起来又说我上高中的那会每周末提前就炒好了咸菜,腌好了香椿等我回家取。等到年过完了,我要回校或者回单位上班,娘还是依着我的饮食习惯给我烙好油饼,炸好茄盒,打包好没吃完的饺子,大包小袋给我装满了,送我出来,一步一步,每次都是送出老远,直到我在村外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步履蹒跚地回去,每每想来都满含了思念的泪,泪光中总能看到母亲清瘦的身影和满头的银发。
  如今多少个年岁过去了,那天在家收拾家务,把2023年的“福”挂上,一看原来的“福”字是2021年的了,去年,也就是2022年春节竟然没有挂,仿佛一眨眼的功夫两年就过去了,再一瞬间,无数个年岁和光阴就过去了。“日暮相关何处是”,母亲离开我们很多年了,如今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更多是感怀每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那些亲情交流和互动,那是融入血脉和骨子里的,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如今,母亲早就不在了,我也再找不到那种在她老人家身边过年的时候,看着她忙得大汗淋漓,看着我们大快朵颐,摸着我的手,摸着我的头,我揉着她老人家的肩那些温暖温情的场景了。疫情散尽,无数的人们至少双亲还健在,那份互动的亲情和温情还在,所以不管有钱没钱,一定要回家过年,有娘在,有亲人在,有故乡在,那份过年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0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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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23-1-12 12:05:00 | 只看该作者
春联那些事
作者:冯兴镇

  春联是中国特有的文化,至于春联的起源古已有之,这里不做深远探讨考究。春联在农村的叫法俗称“门对子”,每逢年节,人们总喜欢在巴掌宽的刷着黑漆的木门框上贴上红艳艳的对联,表达着对过年的喜庆;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过年可以没有肉,可以没有新衣服,但一定要贴春联,以示对年的尊重!
  小时候,文化人少,能拿的起毛笔的更少;人们多买了纸张烟墨,去排队到老教师家请写,去到已被摘掉地主成分帽子的家去请写,因为曾经的地主家都请的起私塾,所以大都能识文断字摸笔。
  高手在民间,虽不像今天写毛笔字的有着各级协会的身份,但笔法之娴熟、苍劲、洒脱,被围观的层层大人小孩不由得的“啧,啧啧”称赞喝彩!写的起劲,看的赏心悦目。人们怀着对新年的憧憬向往,激动的无法入眠,往往刚过零时就起来放鞭炮、下饺子、拜年,有的干脆守夜根本就没脱衣入睡;人们在黑咕隆咚的夜里,走街串巷入户拜年后,该热闹的也热闹了,祝福的话皆已说尽;天开始亮了,各家红彤彤的春联显现出了真面目,人们不由的留足凝神,欣赏点评着各家的门对子;“看这笔的劲道老辣,没有个二十年的功力是写不出的!”“瞧这副写的洒脱,如行云如水”!似乎有把自己肠子都捋顺的通畅之感。人们对春联有着一种割舍不断的情结,春联是大年的一道风景。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人们物质生活的富裕,起居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土房土院变成了宽敞阔气的混泥土结构的砖板房,涂墙贴瓷豪华起来,高院阔门;原来三寸宽的春联与时俱进,变成了一尺宽的春联才能与现代的房屋匹配;只不过之前的门对子是手写,需要贴在木门框上;现代的几乎全是打印的彩色春联,是贴在大铁门两边的瓷砖上;春联一大,气场的优势立马显现出来。
  春联除了对新年的祝福,对新春的美好愿望,还是可以抒情言志的。老先生书法固然笔力苍劲,风格各有不同,但都是抄对临帖,每年都是熟字老对,不肯创新,更没有原创;印刷的春联更有千篇一律之嫌了,无法彰显个人情怀;我仅有的一点自豪感就是:每年的春联,都是自己根据家庭的变化所感,坚持原创出新,独自书写,绝无类同;你可以怀疑我的书法水平,但不能质疑我坚持原创出新的勇气!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9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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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23-1-13 14:29:26 | 只看该作者
年糕
作者:丁立梅

  每年的腊月里,母亲都会为我特地蒸年糕。
  说来有点怪,我对糯米做的食物特别偏爱,尤其喜欢吃年糕,放在粥锅里,或直接丢在清水里面煮,都是我爱的吃法。我姐姐不喜欢,我弟弟不喜欢,我嫁的那人也不喜欢,独独我喜欢。
  我喜欢“糕”这个字,这是个让人充满温暖怀想的字。你看呀一个“米”字,再加上“羔”字,是米做的小羊呢。它有着洁白柔软的身子,有着纯净若水的眼睛。
  街上卖年糕的,进入秋季就有了。是个中年汉子,他用改制的自行车推着,车前,焊得平平整整一个铁皮箱,箱子上,放一个匾子,里面很有次序地排列着一排一排的年糕。他从大街上走过,车前的电喇叭里在叫:年糕,年糕。这样的叫卖,让人提早想到过年的好光景。
  乡下人家过年,最隆重的,莫过于蒸年糕了。那可算得上是巨大工程,全家总动员,淘米、磨粉、烧水、上笼、出笼……一年忙到头,那些披星戴月,那些流过的汗水,那些向往中的幸福,彼时,一一落到实处,变成年糕,可触可摸。让人心满意足得很。
蒸年糕有专门的模具,称作糕箱。有意思的是,糕箱的底板上,都雕刻着花纹。这样蒸出的每块年糕上,便都印着漂亮的花纹了。我曾很迷恋于那些花纹,盯着能看半天,花非花的,充满不可言说的神秘。
  蒸年糕时,大人们会关照小孩子做一件事,就是给每块年糕“点红”。用事先泡好的红粉(可食用),泡好的红粉装在小碗里,小孩子一人一只碗端着,用筷头蘸着,往糕上点,点在糕的正中央。一块一块的年糕,上面就缀着一个一个的红朵朵了。如同美人眉心的一颗痣,有了千娇百媚的味道。
  我一直闹不懂为什么要在年糕上点红朵朵。问过母亲。母亲说,以前的人家就是这样做的呀。想,它应是一种流传的风俗了。不过,足以让人喜欢的,看到那样的红朵朵,心中会有千朵万朵花开。
  现在人们的日子好过了,年糕不再只过年时才有,平常的日子里,商场里也有卖。我吃过不少地方的年糕,品种繁多,有枣年糕、豆年糕、年糕坨等等,花样百出。如浓墨重彩的女子,艳是艳了,却让人难窥其真貌,味道过甜过腻。我还是偏爱家乡的年糕,那是单纯的糯米粉做成的,不掺任何辅料,它们从糕箱里倒出来,一小块一小块的,周正得很。像乡下常见的那种女孩子,朴质,纯粹,反而让人回味无穷。

——(山东省)禹城融媒体2022年12月27日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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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23-1-13 14:37:46 | 只看该作者
糯米中的年味,浓郁醇香
作者:郑学良

  糯米虽是米,但在家乡,自打小记事起,除了平常时节偶尔制作糕点用得上外,日常生活较少与糯米有缘,只是到了过年时,糯米才派上大用场。过年,成了糯米的表演舞台,一进入到腊月,糯米就依次登场,拉开了一年一度的表演大幕,既营造了浓浓的年味,自身也成了过年的一种符号。

一  羞涩出场
  也许是蛰伏了太久,糯米的第一次出场,就像一位刚从父母羽翼下走出的少女,带着羞涩,怯生生地来到舞台之上。
  糯米第一次出场时间也比较早,一般在腊月初。家乡有过年吃腊肉的习惯,熏制腊肉需要一二十天时间,一进入腊月,各家各户就忙着杀年猪,杀年猪时,还会制作当地的一种特色菜肴—猪血粑,糯米就派上了用场。
  杀年猪那天,主人会事先拿出上好的糯米,浸泡上二三个小时,待杀完猪,将新鲜的猪血倒入沥干的糯米中,搅拌均匀,为增加口味,还要添加胡椒粉、盐、姜蒜等佐料,然后将猪大肠清洗干净,剪成一截截的肠段,底端用线绳系紧,用管子或直接用嘴将大肠吹胀,将搅拌好的血糯米灌入肠内,顶端也用线绳扎紧,直至所有的肠段都灌满。将血肠放入锅中的蒸笼内,烧上大火,二三个小时后,香气四溢的猪血粑就做成了。
  煮熟的猪血粑除现吃外,多余的血粑与还与猪肉一起,挂在家中的火坑上,用烟火熏成腊血粑,可以长久存放,想吃时可以随时取用。猪血粑,烹饪方法多样,蒸、煮、煎、炒都行,无须多复杂的烹饪技巧,吃一口血粑,绵绵软滑、嚼劲十足,米饭的软糯、肠血的鲜香都在挑战你的味蕾,让你欲罢不能,是家乡过年时一道浓郁特色的菜肴。
  糯米的第一次露脸,小心翼翼,甘为配角,不计名分,你只有吃上一口血肠后,才会感觉到糯米的存在,低调得令人心痛。

二  落落大方
  经历了刚出场的羞涩,糯米也变得从容自信,这一次,它变得落落大方,大概在腊月中旬,联袂出演了“炒米花”和“酿甜酒”的重头戏。
  家乡把“炒米花”又称为“阴米”,制作“阴米”,重点是炒。选取色泽亮丽、颗粒饱满的糯米,用水浸泡后,把糯米蒸熟成香喷喷的糯米饭,然后沥干或者阴干成颗粒状,再将颗粒状的糯米粒放入铁锅中,与特制的细砂慢慢翻炒,在热力的作用下,糯米粒膨胀成了蓬松、焦脆、饱满的炒米花。炒米花吃法极为简单和快速,用开水或用煮熟的甜酒冲泡一下,变软变糊成了米花粥,就可以食用了。多年以后,国外发明的快餐食品—方便面大为流行,其实,我们国人代代流传下来的炒米花更应该算得上是快速方便食品的老祖宗呢。
  有了炒米花的同时,当然忘不了它的好姐妹—甜酒。家乡把甜酒称作“糟酒酿”,原料当然也是糯米,与炒米花的“炒”不同,制作甜酒关键在于“酿”。也是先把糯米蒸熟成香喷喷的糯米饭,将糯米饭自然晾干,然后将专制的酒曲与糯米饭一起搅拌均匀,放入坛子密封发酵,4-5天后,一坛清澈明亮、香甜醇美的甜酒做成了。甜酒甘甜芳醇,能增进食欲,具有生津补气养血之功效。冬天湿冷,煮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下肚,瞬间温暖全身更是满口甜津,若不胜酒力多喝上几口,红晕便浮上脸颊,添了几许娇羞和妩媚。
  炒米花和甜酒就像是一对生于野长于野的姐妹花,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富贵的身价,自然和清新就是它们的生存之道。在艰苦和困难年代,炒米花和甜酒是人们最朴实最看重的美味美食,在农家中占有重要地位。一来,农人把它们当作来之不易的大自然馈赠;二来,也是为自己一年来辛勤劳作的犒赏,过年了,来一碗甜酒或炒米花,洗却一年的疲惫,享受甜蜜香醇的味道,积聚来年再奋进的力量;三来,是为了招待客人之需,过春节时,客人来拜年或串门,煮上一碗浓郁香甜的甜酒煮鸡蛋或者甜酒泡米花,就是最高的接待礼节了。

三  盛大演出
  过年时,糯米最后一次露面也是最盛大的演出就是“打糍粑”,这一次,场面盛大而炽烈,这一次,糯米完全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过去在农村,打糍粑是腊月里最喜庆、最具仪式感的年俗活动。打糍粑有多重寓意,一来庆贺当年是五谷丰登年,二来祈福来年是风调雨顺年,三来圆圆的糍粑象征美满团圆,正因糍粑象征丰收团圆,所以正月去拜年的礼物必须要有糍粑,国人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期盼和奋斗目标就是生产丰收、生活富足、家庭团圆,过年打糍粑正契合了人们的追求和梦想,所以格外被看重。
  打糍粑的流程细致复杂而又热闹隆重。先要蒸糯米饭,一般由较年长、有经验的老把式负责,先挑来几担井水倒入大木桶,糯米放入木桶中浸泡二三个小时,然后沥干,再放入甑子蒸,直至蒸熟,浓郁的的糯香随着腾腾热气,交织着柴火气息,溢满整个灶间。蒸好的糯米饭放入石臼中,由两个壮汉负责捶打,打糍粑是个技术活,讲究的是快、稳、准、狠。所谓“快”,一大木桶糯米饭有百十来斤,要在一二个小时之内趁糯米饭还热时快速打完,不能磨蹭,不然的话糯米饭冷了打起来不但费力,更易变成生米糍粑;所谓“稳”,米饭刚倒入石臼时,先用力捣烂 ,然后再轻轻捶打,主要是防止米粒没打烂而四处飞溅:所谓“准”,木槌高高扬起往下捶打时,要对准石臼中间打,打糍粑生手最容易犯的错就是打不准,往往一捶下去,打到了石臼边缘上,震得自己虎口发麻;所谓“狠”,随着米粒逐渐变烂而变得黏稠,就需要加大力气,累得两人“嗨哧嗨哧”使劲往下打。
  待石臼里的米饭打成一团饭泥,两人用力将糍粑扯起,甩到屋内的磨盘或石板上,就轮到主妇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她们赶紧用细棕绳套住木槌用力扯下糍粑,涂抹上食蜡,快速捏成一坨坨的糍粑团,搬到一旁的案板上间隔摆放、均匀挤压,打开案板后,一坨坨的糍粑团就变成了大小、厚薄一致的糍粑了,白如雪、糯如丝、软糯丰盈。
  打好后的糍粑待冷却后,选择在立春之前,担来几担井水,将糍粑放入大缸浸泡,方法得当话,可以保存三四个月,糍粑吃法多样,有烧、煮、煎等多种吃法和多种美味。一是烧糍粑,将糍粑置于铁炕架上,放在柴(炭)火中烧烤,为增加糍粑味道,在烧糍粑同时,还同时烧一截腊猪肠,糍粑烧熟后,包上腊猪肠、霉豆腐、咸菜、砂糖等,吃起来香喷喷、脆酥酥;二是煮糍粑,又分甜酒煮糍粑和菜煮糍粑,甜酒煮糍粑,就是将甜酒与糍粑一起混煮,为增加甜味加入红糖,吃起来软糯津甜,菜煮糍粑先用清水将糍粑煮熟,然后加入白菜油菜苔、大葱等,加上食盐和一大勺猪油,菜煮糍粑清香鲜嫩;三是煎糍粑,用食盐或者糖煎炸,多用作干粮,作方便食品。每一种吃法都有独特的地方特色,这就是纯正的家乡味道。
  打完糍粑就过年。糍粑打完后,也意味糯米结束了一年一度的过年演出时刻,从此,它又甘于沉寂,直至下一个“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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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3 14:42:24 | 只看该作者
腊月灌香肠 最忆儿时味
作者:费浩圃

  冬腊风腌,蓄以御冬,今年眼瞅着肉价回到了从前,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母亲和大姑商量着一起去灌些香肠。在儿时的记忆里,每到入冬,不少人家的阳台上、院子里都会多上一道“肉帘”,一根杆子横着,晾晒着一根根灌好的香肠,像“门帘”似的,走近了便能闻到那醉人的肉香,仿佛闻到过年的味道。在物资缺乏的年代,香肠成了年味的主导,率先在春节的餐桌上拉开序幕。也就是这样的一道美味,虽然和如今的大鱼大肉相比,略逊一筹,但在那时候却满足了我对“美味”二字的所有想象,一口咬下去,便是最具人间烟火气息的味道。
  灌香肠绝对是一个技术活,从看天气、选材料、调口味、晾晒都是很有学问的。
  首先说选择灌香肠的天气,那是最讲究的,天时地利人和要先占“天时”头筹,入冬后温度在0度以上、10度以下,正是制作香肠的好时候,制作时选择晴朗有风的日子,天气干燥,这样香肠容易被风干,一旦错过了这个时节,靠自然条件制作香肠就失去了最佳时机了,这一年的香肠也就无法让人有太多的期待。
  至于材料,最好是选择一块七分瘦三分肥的猪肉,洗净控干水分后去皮,然后顺着猪肉的纹理,切成细条,尽量不要用绞肉机绞,那样太碎了,影响口感,需要耐心地用刀切,这确实累,几斤的倒还好说,就当是锻炼手劲了,大户人家动辄四五十斤甚至百来斤的猪肉,想想还是退而求其次用绞肉机吧。而腌制时的配料不用料酒用白酒,香肠是一个放诸四海皆能接受的美食,所以调料配比就看个人口味了,麻的辣的五香的……调好了料,腌制1个小时更入味,然后灌肠,现在都有机器,倒也是极为方便的。
  灌好的香肠每隔30公分左右用细绳打结断开,再用热水洗一洗香肠的肠衣表面,半成品就算完成了,用杆子吊挂着,白天放到太阳光下晒,“吃到了”阳光的香肠,油光透亮,晚上收回来,放到干燥通风处,经验之谈:白天小心鸟,晚上提防老鼠!若是发现肠衣里出现了气泡,就用针或牙签扎破将空气挤出。等上大半个月,自家腌制的香肠就算完成了,一根根硬邦邦的,朱红油亮,红白相间,香味内敛,便是一道年味十足的美食。香肠一时吃不完就放冰箱冷冻,可以吃上大半年。
  关于“香肠”的典故,我最喜欢以下这个版本:据说从前有位肉铺掌柜,在腊月制作肉肠,所以原本取名为“腊肠”,后来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顾客,打量了一番腊肠,然后拿起一根闻了一下,便问掌柜这是何物?掌柜说这是“腊肠”!顾客一听扭头就走,边走边摆手说:“辣肠啊?闻着挺香,可惜我不能吃辣”!原来是顾客把“腊”和“辣”两个字误解了!掌柜连忙解释,并切了一小块熟的让顾客尝尝,没想到顾客品尝之后连连赞美,于是便买了几十斤!从此之后肉铺掌柜便把腊肠改为香肠,随后香肠的名字便流传开来!
  对于香肠来说,哪怕你煮烤炒焖熏炖烤烩拌卤十八般武艺都用上,做出花来,唯有“蒸”才是味蕾认为最佳的烹饪方式,能保持香肠的原汁原味,毕竟腌制的时候口味已经调好,所以在烹饪过程中,加入任何一样调味品,都是对香肠风味的一种破坏,一滴水都不需要。在蒸的选项里面,口感最佳的一定是直接放在饭上蒸,以前用土灶煮饭,快熟时,将香肠整根铺在饭上面,溢出的油脂连带着米饭都让人垂涎,香肠别切成片,瞧不起谁呢这是,故作矜持,豪横点,每人切一段差不多七八公分,直接咬,农忙时节,无需炒菜,一锅饭,一段香肠,够了,米饭喷香,香肠黄金肥瘦比例3:7,瘦肉香而不柴,肥肉糯而不腻,滋味醇香,味道绝佳,足以慰藉饥肠辘辘的胃。饭后再喝上一碗煮饭期间捞出的米汤,嗝……
  这舒适度,未曾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怀念从前,成了我现在闲暇之余常做的一件事。儿时盼过年,如今工作了唯独贪恋过年的小长假,被生活琐事大卸八块的灵魂,有时候便因为这一口香肠又恢复如初,人间烟火,美食百味,一直留藏在味蕾中的记忆,成了最是难得的那一部分。

——“澎湃新闻”客户端2023年1月1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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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3 14:49:01 | 只看该作者
年少时记忆中的年画
作者:李成

  作为中国民间艺术,“年画”本来是一种专有名称,它起源于古代的“门神画”,以木刻水印而成,色彩鲜活,内容有花鸟、胖娃、动物、神仙人物等。贴在门上以表达驱邪迎福,祈愿家宅平安,五谷丰登之意。但后来年画也渐渐贴于人家厅房。
  我生也晚,未赶上传统年画盛行的年代。在我的少年时代,甚至连一张标准的民间年画(那应该是套色木刻)都没有见过。但是,那时过年我们也是要贴画的,那画是由机器印制出来、由新华书店公开发行的图画,有些类似于今天的招贴画。这样的年画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颇为流行,乡村里一般家家都贴着有,而学校里的学生也常常作为礼物,赠送老师与同学。
  那年头的年画反映的当然是那个年代的主题。多以革命斗争题材为主,也有些风景名胜与影星剧照。革命题材大都表现上个世纪前半叶革命战争的重大事件,如“井冈山会师”“古田会议”“抢渡大渡河”等,还有“革命圣地”——遵义、延安等,这些画颇能打动像我这样一个多少有些英雄主义情结的少年的心。尤其是那幅“古田会议”,一群将领坐在一座庙宇里听站立的领袖讲话,虽然他们所穿的军装已很破旧,但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革命的英雄的气息是何等的浓厚,这令少年时的我,心潮澎湃。
  反映当前现实的也偶或一见,如大庆油田,还有武汉长江大桥或一般工厂劳动场面。印象深刻的还有反映当时局势的年画:画的左侧有一名战士头戴厚重的棉帽,手持在那时看来比较先进的冲锋枪,伏身于冰天雪地的松树后面,正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前方……
  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年画的题材丰富起来,有很多电影明星的剧照出版,还有精美的风光图片和艺术类题材,如花草、雕塑、盆景等。尤其难得的是,有的年画还用了画家创作的名画,如徐悲鸿的奔马,黄胄的驴,齐白石的虾等,它们飞入寻常百姓家,使一般人都能够欣赏到艺术的美。
  我记得最初的年画并不带日历,后来大多数都印上了,所以人们买年画也就等于买了一份年历,便于查找日子。当时那买画的场面也真叫热闹,到了年根底下,商店里几乎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要从人头上或肩膀上递钱接画,买到手就卷成一卷放进担子里挑回来,满面皱纹像湖水一样漾开。
  我当然忘不了,那些年每到元旦都会接到县文化馆寄赠的年画,这是文化馆的老师们对我的厚爱。有一年还寄给我一幅吊屏,上下两端都有轴,便于悬挂,画是著名画家黄胄创作的驴子。此画屏为我十分珍爱,挂了两年,还小心翼翼地收藏,放在老家的书柜里。
  那时候,我也开始从书本上领略到中国传统年画的风格,那活泼的胖头娃娃,那手挥宝剑的古代武将,那小孩骑着捧着的大鱼、仙桃,一个个可爱极了,可惜无处可买,也就不能亲眼得见。但不管怎样,我所见过的年画,已经足以让我激动半天,并久久沉浸在所绘的画境与对远方的无尽遐想当中,大大丰富了我童年、少年的心灵世界。

——《北京晚报》2023年1月10日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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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3 15:04:10 | 只看该作者
磉年糕
作者:黄仕忠

  过年了,挨家挨户都要磉年糕。有了年糕,也就有了年的气息。所以,阴历十二月一到,磉年糕,便是小村里家家户户的大事。
  乡人称年糕为“大糕”,“大”念作“驼”;“磉”,意为把东西重重地顿放,鲁迅用“搡”字,《呐喊》有“装好一碗饭,搡在七斤的面前”,其实都是方言记音字。我小时候学得一首童谣,道是:
  大糕嘭(pāng),年豕呴(gòu),囝囝有得昻(áng)。
  这通常是奶奶抱着小孙儿,一摇一摇、一顿一挫地念诵的,句末的那个字要说得特别重、叫得特别响,这个“昂”字,其实是张大嘴巴再用力咬合的声音。
  这童谣隐含的影像,是三个大汉合力高举着大木椎,发力撞击石臼中的年糕团,发出嘭、嘭的声响,周围则是搓年糕、印年糕、排年糕的人群,烛光闪烁,人影穿梭,热火朝天;杀猪佬来到村里,帮助宰杀养着过年用的肉猪,发亮的尖刀刺进去的时候,肥猪发出了“gou”(g为浊音)的叫声,冒着热气的猪红哗哗流进水桶,似乎肉香已经飘来;在这些热闹非凡的声音和糕味肉香之中,传来了过年的气息,盼望已久的“年”就要到来,小囝囝(方言读作nuo)就可以张大嘴巴“啊姆、啊姆(合音为“ang”)”地有得吃了,而过年时的“分岁夜饭”,也是一年之中唯一一次可以敞开肚子大吃的时候。念着这样的童谣,让人不由得直咽口水。

  磉年糕,不能用早稻米,早米没有黏性,入水即散。必须用晚稻中的粳米。
  这年糕米的处理,也有讲究。先要选米。碾米机碾出的米,间或带有未脱壳的谷子,如果去不干净,年糕就会带上灰色,不够白净,所以要用风车大力搧过,接着用网眼稍大的米筛筛过一遍,去掉碎米糠屑,再用细眼的隔筛隔过一次,旋集未脱壳的稻谷,用手捧去,留下的便是饱满的米粒。
  其次是淘米。碾回来的米,还带着糠尘,要用淘箩加以淘洗,直到不再有白浊的颜色出来,才算完成选米。然后再作浸泡。
  记得母亲会先用井水把米浸泡大半天,待它膨胀之后,再放在晒箕上沥干。然后两位姐姐和我,两人推麦磨(石磨),一人添米,每推一转就拨一撮米到磨孔中,米粉像雪花一般飘落,洁白而蓬松,摸着凉凉的、湿湿的,和冬天的雪很是相似。这叫“水磨粉”,做成的年糕特别柔韧,口味最好。如果用干米直接磨粉,就会燥而硬,扎牙齿。一百多斤的“水磨粉”,往往要推一天磨,甚至再加上半个夜晚。有一年是大雪天,我凑在姐姐边上推磨,望着盖满屋脊、足有一尺多厚的白雪,心想:“要是这些都是米粉就好了,那整年都能吃上年糕了。”
  正式磉年糕前,要先蒸粉。
  蒸粉用“蒸”来蒸,那是一个下阔上窄的木桶,高约一米高,底部直径与镬面相同,下部装有饭架。把它架在灶头的铁镬上,在镬中装满水,在饭架上放上纱布,负责烧火的就在灶下烧火。
  烧火用的是积聚了一年的柴爿,以保证火力充足,那样糕粉才能快速蒸熟。年糕磉制的快慢,直接取决于蒸粉的速度。烧火人快速用力地抽动风箱,火光一闪一闪,映红了镬窠(炉膛)。家中孩子则裹着棉袄,依偎着灶火,等候吃糕。
  糕花师傅在灶台边的桌子“打糕花”:在孛篮里倒入米粉,加上七八十度的汤罐水,双手边拌边抖,让粉结成小块细缕。这水不能加得太多,粉太湿,会煮烂;也不能加得太少,粉太干,又会蒸不熟。一次可放大约十四五斤米粉,这叫“一蒸”。
  待到蒸熟后,搬动蒸桶,将熟粉倒入足有直径一米的大石臼中,先由一个“打手”用一个七八斤重的碓头磉、揉、捣,将散粉捣成糕团,再大力打磉三五下,便完成了前奏工作。
  正式磉年糕,用的是斗桶大小的檀木做的大碓头,装有一条成人手臂粗的柄,长约一米左右,整个碓头有三四十斤重,头部为圆椎形,须得三个壮劳力一同发力,才能举得起来。这三个磉手一组,相互配合,前方之人发力抛举,中间者掌控方向,柄尾之人负责坠劲。他们“嗨”的一声,把碓头抛举到最高点,仿佛要掷向天空,再用力拉木柄,巨大的碓头就急速下坠,夯入黏米团,发出巨大的“嘭”声,连地面都微微震动,这声音在夜间可传彻寂静的山村。
  另有一人担任“拨手”,坐在石臼前,旁边置一盆冷水,待碓起时,用沾了冷水的双手,将磉散的热糕拨拢成团,须要敏捷而稳当,方能避开再次下冲的碓头。拨手也是指挥者,他扯动着糕团,指挥着碓头磉击的位置。檀木碓十分沉重,每一组才磉得八九下,三条穿着单布衫的大汉便已经是满头大汗,听得气喘声,那拨手便轻拍一下臼沿作示意,于是碓停,更换一组。人员共有三组,一轮过后,还有第二轮,经过四、五组夯磉之后,才算完成年糕的磉制。这样磉成的糕团,密实而有韧性,咬着最有滋味。
  结束时那最后一下磉击很有讲究,之前拨手已经根据情况,指挥着把糕团磉成饼状,最后拨手重重一拍,三个磉手大喊一声,用尽全力把糕团击穿,发生一种撕裂声,完成磉制。拨手左手提起糕团,右手从击穿之处穿过,抱在身边,边转边捏,捏成圈状,再将其拧断拆开,就变成碗口粗的糕条,这糕条仍有将近一百度高温,拨手此时成为分糕人,先沾一下冷水,然后用虎口将糕条拧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糕团,俗称“大糕只”。众人则围着用大门门板搭成的糕台,中间粘着几支洋蜡烛,将一个个糕团搓成十五公分长的圆条,一排排放好,另有专人用印糕板把圆条压扁成型。
  印糕板长一尺,宽一寸半,长方形,漆成红色,正面两端刻有波浪形条纹,中间为花朵,所以印成的年糕,背面平直,正面有条纹与花样,十分美观。
  磉年糕、做年糕都是男人的事情。待到做好之后,各家的女人们才过来,将年糕移放到另一房间里,那里已架起养蚕架,上面摆好了层层的晒箕。她们把年糕间隔一些距离置放在圆圆的晒箕上,一排排旋转着摆放,十分美观。待到年糕凉透,叠加时不会相互粘连变形,才收入箩筐,带回家中,自作存放。
  几位手巧的叔叔,还会做“年糕老虎”。那是用年糕做的各种动物,我见到过的有老虎、兔子、小狗、麻雀之类(也有做成花的),最受孩子们的喜爱。他们三捏两捏,捏出兔子、老虎等形状,然后用剪刀剪出耳朵、嘴巴、尾巴等,再用不同颜色的豆子一一对应按上眼晴,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大糕老虎”便呈现在面前。记得乡下有一句夸小孩的话,叫“生得像大糕老虎”,形容小孩生得白白胖胖讨人喜欢,想来出处便在此吧。
  也有刚过门的新媳妇穿着大红棉袄来取年糕,这边的年轻人故意把搓圆的糕条弄成阳具的样子送给她,弄得她手足无措,羞成一张大红脸,于是引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那场面烛光摇曳,热气蒸腾,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可惜我那时年少,只参加了几次印年糕,还没有资格举大碓。

  磉年糕一事,连上打糕花,揉糕团,总共需要将近二十位壮劳力,所以磉一次年糕,很是不易,通常必须由一户比较富裕的人家来牵头,几家甚至八九家人联合起来,才能成事。磉年糕时,来帮忙的人多不多,人气旺不旺,也是这个家庭在村里的地位、声望、人缘的综合反映。
  我晓事的时候,已经是“文革”中期了。那时我家每年都是跟着小嬷嬷(小奶奶)家一起磉年糕。因为堂伯是工人,小嬷嬷家的经济条件在村子里是比较好的,所以每年都要磉上十来蒸。我们一家六口人,我记得最多的一次磉了十蒸,也算是比较多的了。很多人家仅磉一两蒸,只是过年时尝尝味道而已。
  磉年糕一般在晚上。通常五六点钟开始,直到半夜才结束。
  自家要磉年糕的,自然要出人,但也有些人家,家里没有壮劳力,所以还要再请好几位来帮忙的,但不用给报酬。那些参与者很多人有意不吃晚饭,便是期待着磉出的年糕来填肚子。最早磉好的糕团,会被饥饿的、尝鲜的人吃掉许多,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被安排在前面。小嬷嬷体谅别人,总是把自家的放在最早,然后笑眯眯地坐在门口,抬手示意,请大家尝鲜。所以第一蒸年糕常常所剩无几。
  小嬷嬷会把那些才做一两蒸的安排在中间,那个时候,壮汉们的肚子应已装满,可以保证把做好的年糕一条不少地带回家去。如果排得太晚,可能要到半夜,村人原本早睡,也不好让人家为了十来斤年糕等一个晚上。所以一般是磉得比较多的人家垫后。而那些偷偷吃糕的,也会选那些做得比较多的人家的糕。如果连这样的眼色也没有,回家后就会被“内客人”(妻子)责怪。
  各家的年糕,每一蒸留下三条(约一斤重),留做结束时的“夜点心”,通常是青菜炒年糕,这算是制作的成本了。
  刚磉好拧下的“驼糕只”,温热柔韧,不须任何调料,便是滋味悠长。孩子们则是一直缩在被窝里,巴巴地等着轮到自家,待到吃过这热乎乎的“驼糕只”,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在冬日漆黑的夜晚,阴雨绵绵,异常寒冷,那嘭嘭的年糕声一直响到夜半,给小小的山村添加了些许生气。

  磉年糕时,最有技术含量的活计,就是“打糕花”。我父亲自豪地称自己是村里最好的“糕花师傅”。比我父亲长一辈的,则是定汉爷爷。
  “打糕花”本身不算太难,难的是蒸粉。待铁镬中的水烧开,蒸汽上行,便将糕花粉分批放入蒸桶,过得一炷香时,观察已熟,取出来磉杵。所以这火候的把握,很有讲究。蒸过头,熟透了,糕团太烂,无法磉击。蒸不够,则会夹杂生粉,做出的年糕不韧,入水易碎。
  定汉爷爷打糕花,待水烧开,便往蒸桶里放米粉,然后一层层匀称地撒上,直到桶顶,待到热气透出粉层,往往只有一小片已先熟透,另外半桶仍是生粉,故难免夹生,却不知道原因。我父亲学的就是定汉爷爷的手法,运气好的时候没问题,大多数情况下,也是半生不熟。
  有一年,父亲去杨村帮助朋友家磉年糕,那次打糕花的,是泰南村来的师傅。父亲在边上偷偷观察,发现那泰南人放了第一层粉之后,就不再是一层层均匀地撒粉,而是哪一边透出热气,就往哪一边撒,结果一边已经堆得高高的了,另一边却几乎没有放。那个时候还没有引入风箱,只靠烟囱,火不易旺,所以灶里的火力并不是均匀的,总是会偏向某一边。如果只是机械地一层层加粉,往往火力足的一边已经熟透了,火力不够的一边却还没有动静,于是造成夹生。明白道理后,父亲蒸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夹生的情况,所以他取代了定汉爷爷,成为村里的糕花手。
  泰南在湖区,那是诸暨盆地的产粮区,稻米产出多,年糕也磉得多,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条从祖上传下来的简单知识。而我们这个小山村,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不过二十来户人家,年糕磉得不多,所以一直没人知道这个诀窍。

  年糕的磉制,费时费力费柴,成本很高,所以后来有人琢磨出了一种制年糕机,用这种机器轧制出来的年糕,比手工磉制更加柔韧,煮不烂,耐咀嚼,人称“橡皮年糕”。
  记得是1970年前后,下章村人安装了一台制年糕机,开始受理年糕的加工。只需把米带去,从磨粉到成糕,“一条龙”服务,加工费一斤才五分钱。
  那年我十岁,冬天特别寒冷,我和哥哥的脚上手上都起了冻疮。父亲用双轮车拉着我们到四十华里之外的县城医院就医,医生给了一些涂抹的药膏。回程时,父亲特地带我们拐去下章村的年糕加工厂观看。我从远处看去,黝黑的棚屋里,雪白的年糕条从一个小孔里急速地喷出出来,工人用大剪刀把它剪成一截一截的。加工厂的人热情推广他们的新事物,给了我们一条新剪下的年糕品尝。我得到了半截,感觉比“大糕只”还好,因为更有韧劲。
  我父亲向来对新事物、新技术抱有很大的兴趣。他在“高级社”时就是社里第一部抽水机、碾米机的装配使用者之一,还是我们村第一个买双轮车的人,并且很快就掌握了补胎、充气等修车技术,他对机器充满了好奇。其实父亲之前就做了考察,已经决定今年就做“机器年糕”。让我们俩去品尝,则是希望我们站在他一边,以便说服我母亲。于是小嬷嬷组织的磉年糕,虽然我父亲仍去帮忙打糕花,我们家却没有参与。
  村里的女人们喜欢在井埠头、溪水边议论家长里短。母亲同辈的女人们对我家的选择感到有些奇怪,并且对“机器年糕”这种东西很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为了省点钱找的借口,还对我母亲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有几分嘲笑我们穷得连年糕也磉不起的意思。母亲刚刚因为妯娌矛盾,受到不小的刺激,所以坚决不同意做“机器年糕”。部分原因还在于,我说机器年糕很好吃,但我哥却嫌弃说太韧太硬,一点也不好吃。所以无论我父亲怎么解释,母亲都不听,生气之下,把自己关在楼上,拴上了门闩。我大姐从楼梯间的窗子爬进去打开房门,我战战兢兢地跟在父亲后面进去,见母亲坐在床前抹眼泪,梁上还挂着一条很粗的麻绳。父亲晚年,我跟他说起这个恐怖的记忆,父亲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他一生中与母亲唯一的一次冲突。
  最后,我父亲妥协了。但村里人家都已经磉过年糕,年关已近,一时也叫不到人,幸好父亲问到邻村一个朋友还在张罗磉年糕,搭在一起,总算磉了年糕,也能平安地过了这个年。
  最初机器轧制的年糕,确实也还有很多不够完善的地方,但比手工年糕则要好很多,因为方便,而且便宜,还可以少费许多心力。后来又经过不少改良,例如手工剪糕变成自动切糕,通过适量掺入糯米粉,解决了太过燥硬问题,所以大家都接受了它。父亲补充说:“你都不知道,第二年,你母亲早早就和小青(邻居)约好,也不让我插手,她们俩拉着双轮车,就去下章磉回来了。”
  从那以后,我们家吃的都是“机器年糕”,村子里的人家也大都如此。只有小嬷嬷,因为年事已高,牙齿不好,机器制作的年糕太韧,咬不烂,所以有几年仍是请人来家里磉年糕。
  小嬷嬷在1990年去世,享年八十有九。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用传统的方式磉年糕了,村子里再也听不到嘭、嘭的椎击声。现在,怕是连磉年糕的技艺也都已失传了吧。
  后来,我们大队老支书的女儿和女婿在村后洋桥边开了一间杂货铺,兼做机器年糕加工,一年四季有售。因为在公路边,很多人来买这种机器轧制的年糕。近年来他们还开发出了新品种,例如加入火龙果、紫薯、南瓜、玉米、艾叶,于是有了红紫黄青的多色年糕。这“阳春年糕”的名声,更是远近闻名,甚至通过真空包装,远销到省外。我请她们帮我制作了一些作为礼物,寄给四方的朋友,因而回忆起童年时磉年糕的情景,写下了这篇文章,以为纪念。

——《钱江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9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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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3 15:09:15 | 只看该作者
包年粽
作者:韦发忠

  晚饭过后,我和小弟一家以及大妹一起看电视聊天。母亲打来电话,叫到楼下帮忙搬粽子。知道粽子煮好了,我们一帮人大大小小迫不及待地一窝蜂往电梯口拥去……
  二三十个大粽子搬进家里,母亲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摆好在桌子后,便随手拿起一个,小心翼翼地把叶子剥开,一阵柊叶、糯米、猪肉混杂的诱人清香随着腾腾热气扑鼻袭来。我们又争先恐后地围拢过去,你一筷子我一勺的往嘴里送。因为刚出锅不久,粽子还有点烫,大家一边吃一边大口地呼着热气。看到大家那狼狈的模样,母亲又好气又好笑,不时地责骂我们太心急,大家也跟着笑起来,屋里顿时飘散起了过年的味道、家的味道……
  和北方人过年喜吃饺子一样,粽子是我们南方人过年时不可缺少的传统美食。所以,记忆中,每逢春节前夕,包年粽就成为家里必不可少的固定活动。但自从搬到城里和我们居住在狭窄的三居室,每逢包年粽,母亲要么去城中村的姨妈家,要么去原来住过的那个学校大院,因为只有那些地方才适合在楼下的室外用大锅煮粽子。
  小时候,兄妹几人都喜欢过年。一进入冬天,大家就开始数着手指,盼望着早点过年。倒不是因为过年有新衣服穿,也不是因为过年有鞭炮放,而是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上母亲亲手包的美味大年粽。
  但包年粽却是一项“大工程”,每次都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而且那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难,稍不注意包出来的粽子就是个“丑八怪”,别说我们小孩子,就连平时心灵手巧的父亲此时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再加上在当时,那些年粽,不光留着自家吃,也是过年走亲戚时馈赠亲友的最好礼物,外形漂亮且味道鲜美的年粽送给亲朋好友还能给家人长脸。所以,每次包粽子,母亲都不给我们掺和,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儿。
  包粽子用的柊叶是母亲在老屋边种的,不用怎么伺候,只要雨水充足,长势一般都会很好。每年春节前几天,母亲就会把嫩绿的叶子割下,修剪、清洗、晾晒。同时,母亲还会将切成条状的五花肉拌上香喷喷的五香粉腌制好,把浸泡好的糯米和磨碎去皮后的绿豆分别晒上些食盐拌匀。交叠铺平好柊叶后,母亲先在柊叶上铺上一碗糯米,再往糯米上加半碗绿豆,把腌好的五花肉摆上摊平,再铺一层绿豆,最后再加一碗糯米盖好。所有食料都放完后,母亲把两边和前后的叶子轻轻折过来,用绳子均匀的一圈一圈绑紧,这样一个粽子才算包好。
  粽子包好后,剩下的活儿就交由父亲负责。父亲在土灶上架好一口大铁锅,把粽子一个个码入锅内,加水、添柴、生火……开始漫长的熬煮。每每此时,我们兄妹几人往往主动提议帮忙,其实也就是在夜里替父亲添柴加水,目的就是为了能在粽子熬熟后第一时间满足自己的味蕾。征得父亲同意,于是,我们兄妹几人就把席子、被子抬到灶台前,睡在草堆里,一边等粽子出锅一边在被窝里嬉戏打闹,一家人沉浸在过年的氛围里,其乐融融。
  但是,我们往往不能熬夜,每次都是在父亲柔和的故事声中沉沉睡去。早上醒来,通常看到的是,原来蒸汽弥漫的灶头恢复了平静,厨房屋顶的竹竿上已经挂满了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粽子。掀开饭桌,则有个已经剥开柊叶,香气袭人的粽子。此时的兄妹几人都顾不上洗脸刷牙,拿起筷子勺子,大快朵颐,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餐……
  随着时光的流逝,如今,生活越来越好,粽子不再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美食,城里的很多人家甚至开始习惯在街上买粽子过年。
  有时,妻子也说,吃得不多,咱也买一些吧,省得母亲太劳累。但母亲每年都坚持自己包年粽,即使家里条件不允许,她还总是想着法子找地方煮。也许就是因为,对于母亲,自己包的粽子才有家的味道。而对于我,无论过去多久,在灶台旁等待粽子出锅的那些夜晚,都是我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因为,那一口粽香,便是我们过年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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