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0 11:4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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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冈
武松在路上行了几日,来到阳谷县地面,离县城还远。正是晌午时候,武松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门前挑着一面旗,上头写着五个字∶“三碗不过冈”。
武松走进店里坐下,把哨棒靠在一边,叫道∶“主人家,快拿酒来吃。”只见店家拿了三只碗,一双筷子,一碟熟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了一碗酒。武松拿起碗来一饮而尽,叫道∶“这酒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拿些来吃。”店家道∶“只有熟牛肉。”武松道∶“好的切二三斤来。”店家切了二斤熟牛肉,装了一大盘子,拿来放在武松面前,再筛一碗酒。武松吃了道∶“好酒!”店家又筛了一碗。
恰好吃了三碗酒,店家再也不来筛了。武松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么不来筛酒?”店家道∶“客官,要肉就添来。”武松道∶“酒也要,肉也再切些来。”店家道∶“肉就添来,酒却不添了。”武松道∶“这可奇怪了!你如何不肯卖酒给我吃?”店家道∶“客官,你应该看见,我门前旗上明明写着‘三碗不过冈’。”武松道∶“怎么叫做‘三碗不过冈’?”店家道∶“我家的酒虽然是村里的酒,可是比得上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来我店中,吃了三碗的,就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去。因此叫做‘三碗不过冈’。过往客人都知道,只吃三碗,就不再问。”武松笑道∶“原来这样。我吃了三碗,如何不醉?”店家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叫做‘出门倒’,初入口时只觉得好吃,一会儿就醉倒了。”武松从身边拿出些银子来,叫道∶“别胡说!难道不付你钱!再筛三碗来!”
武松前后共吃了十八碗。吃完了,提着哨棒就走。店家赶出来叫道∶“客官哪里去?”武松站住了问道∶“叫我做什么,我又不少你酒钱!”店家叫道∶“我是好意,你回来看看这抄下来的官司的榜文。”武松道∶“什么榜文?”店家道∶“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天晚了出来伤人,已经伤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官司限期叫猎户去捉。冈下路口都有榜文,教往来客人结伙成对趁午间过冈,其余时候不许过冈。单身客人一定要结伴才能过冈。这时候天快晚了,你还过冈,岂不枉送自家性命?不如就在我家歇了,等明日凑了三二十人,一齐好过冈。”武松听了笑道∶“我是清河县人,这条景阳冈少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几时听说有大虫!你别说这样的话来吓我。就有大虫,我也不怕。”店家道∶“我是好意救你,你不信,进来看官司的榜文。”武松道∶“就真的有虎,我也不怕。你留我在家里歇,莫不是半夜三更要谋我财,害我性命,却把大虫吓唬我?”店家道∶“我是一片好心,你反当做恶意。你不相信我,请你自己走吧!”一面说,一面摇着头,走进店里去了。
武松提了哨棒,大踏步走上景阳冈来。大约走了四五里路,来到冈下,看见一棵大树,树干上刮去了皮,一片白,上面写着两行字。武松抬头看时,上面写道∶“近因景阳冈大虫伤人,但有过往客商,可趁午间结伙成对过冈,请勿自误。”武松看了笑道∶“这是店家的诡计,吓唬那些胆小的人到他家里去歇。我怕什么!”武松拖着哨棒走上冈来。这时天快晚了,一轮红日慢慢地落下山去。 武松乘着酒兴,只管走上冈来。不到半里路,看见一座破烂的山神庙。走到庙前,看见庙门上贴着一张榜文,上面盖着官司的印信。武松读了才知道真的有虎。武松想∶“转身回酒店吧,一定会叫店家耻笑,算不得好汉,不能回去。”细想了一回,说道∶“怕什么,只管上去,看看怎么样。”武松一面走,一面把毡笠儿掀在脊梁上,把哨棒插在肋下。回头一看,红日渐渐地坠下去了。
这正是十月间天气,日短夜长,天容易黑。武松自言自语道∶“哪儿有什么大虫!是人自己害怕了,不敢上山。”
武松走了一程,酒力发作,热起来了,一只手提着哨棒,一只手把胸膛敞开,踉踉跄跄,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大青石,武松把哨棒靠在一边,躺下来想睡一觉。忽然起了一阵狂风。那一阵风过了,只听见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
武松见了,叫声“啊呀!”从青石上翻身下来,把哨棒拿在手里,闪在青石旁边。那只大虫又饥又渴,把两只前爪在地下按了一按,望上一扑,从半空里蹿下来。武松吃那一惊,酒都变做冷汗出了。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一闪,闪在大虫背后。大虫背后看人最难,就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武松一闪,又闪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就象半天里起了个霹雳,震得那山冈也动了。接着把铁棒似的虎尾倒竖起来一剪。武松一闪,又闪在一边。
原来大虫抓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都抓不着,劲儿先就泄了一半。那只大虫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回来。武松见大虫翻身回来,就双手抡起哨棒,使尽平生气力,从半空劈下来。只听见一声响,簌地把那树连枝带叶打下来。定睛一看,一棒劈不着大虫,原来打急了,却打在枯树上,把那条哨棒折做两截,只拿着一半在手里。
那只大虫咆哮着,发起性来,翻身又扑过来。武松又一跳,退了十步远。那只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把半截哨棒丢在一边,两只手就势把大虫顶花皮揪住,按下地去。那只大虫想要挣扎,被武松使尽气力按定,哪里肯放半点儿松!武松把脚往大虫面门上眼睛里只顾乱踢。那只大虫咆哮起来,不住地扒身底下的泥,扒起了两堆黄泥,成了一个土坑。武松把那只大虫一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只大虫叫武松弄得没有一些气力了。武松用左手紧紧地揪住大虫的顶花皮,空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的拳头,使尽平生气力只顾打。打了五六十拳,那只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一点儿也不能动弹了,只剩下口里喘气。
武松放了手,去树边找那条打折的哨棒,只怕大虫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眼看那大虫气儿都没了,才丢开哨棒。武松心里想道∶“我就把这只死大虫拖下冈去。”就血泊里用双手来提,哪里提得动!原来武松使尽了气力,手脚都酥软了。
武松回到青石上坐了半歇,想道∶“天色看看黑了,如果再跳出一只大虫来,却怎么斗得过?还是先下冈去,明早再来理会。”武松在石头边找到了毡笠儿,转过乱树林边,一步步挨下冈来。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94页~第99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0 11:45:07
在仙台
大概是物以希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我先是住在监狱旁边一个客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饭食也不坏。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的住处了。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要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
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最初是骨学。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夹着一叠大大小小的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
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他接着便讲述解剖学在日本发达的历史,那些大大小小的书,便是从最初到现今关于这一门学问的著作。起初有几本是线装的;还有翻刻中国译本的,他们的翻译和研究新的医学,并不比中国早。
那坐在后面发笑的是上学年不及格的留级学生,在校已经一年,掌故颇为熟悉的了。他们便给新生讲演每个教授的历史。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胡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回上火车去,致使管车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车里的客人大家小心些。
他们的话大概是真的,我就亲见他有一次上讲堂没有带领结。
过了一星期,大约是星期六,他使助手来叫我了。到得研究室,见他坐在人骨和许多单独的头骨中间,——他其时正在研究着头骨,后来有一篇论文在本校的杂志上发表出来。
“我的讲义,你能抄下来么?”他问。
“可以抄一点。”
“拿来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并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他看一回。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这样一直继续到教完了他所担任的功课:骨学、血管学、神经学。
可惜我那时太不用功,有时也很任性。还记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将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讲义上的一个图来,是下臂的血管,指着,向我和蔼的说道:
“你看,你将这条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了。——自然,这样一移,的确比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图不是美术,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的画。”
但是我还不服气,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道:
“图还是我画的不错;至于实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记得的。”
学年试验完毕之后,我便到东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学校,成绩早已发表了,同学一百余人之中,我在中间,不过是没有落第。这回藤野先生所担任的功课,是解剖实习和局部解剖学。
解剖实习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兴地,仍用了极有抑扬的声调对我说道:
“我因为听说中国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担心,怕你不肯解剖尸体。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118页~第121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1 12:07:36
动物的远游
许多种动物能到很远的地方去,还能认路回家。
蜜蜂采蜜,能飞出去好几里。有人从蜂房取出一些蜜蜂,做上记号装在盒子里,带到较远的地方再把它们放出去。有些蜜蜂在空中转了一两圈,就一直飞回去了。另一个实验表明,蜜蜂大致是靠眼睛认识路上的记号的。从某个湖边的一窝蜜蜂里取出二十只,从陆路带着它们走了十几里以后放出去,结果有十七只回了窝;又一天,再带着这十七只蜜蜂坐船在湖上走了十几里以后放出去,它们在湖上乱飞,没有一只能飞回窝里。因为湖面不象陆地,没有什么可以辨认的记号。
蜜蜂还有一种特别的情形,如果把蜂窝移动了几尺,它们回来,大多数聚集在原处,并不飞进移动过的窝里。这种情形只限于有经验的蜜蜂,幼小的蜜蜂却能一直飞回窝里。这是什么原因呢?老蜜蜂第一次回家的时候依靠视觉,以后回家成了习惯,不再依靠视觉而依靠触须上的某种感官,就一直向原来的出发点飞了。如果把触须切去,它们回来仍旧依靠视觉找路,就能够飞回移动过的窝里。
有许多鱼能够远游,路程比蜜蜂远得多。远游还有一定的季节性。太平洋和东海里有很多种鱼在初夏逆流而行,到浅海、长江或其他河流里产卵,到秋天又回到海洋里。我国的名产鲈鱼和鲥鱼就是这样。欧洲有一种鳗鱼正相反,它们在内河里或池塘里长到十岁,然后游到深海里去产卵。许多鳗鱼一直游到西印度群岛附近,才产了卵死掉。小鳗鱼孵了出来,要花整整三年才能游到欧洲的内河或池塘里去,等长到十岁再离开。
有人研究过鲑鱼的旅行。鲑鱼在河里长到两岁游入海洋,长大以后又回到河里产卵,而且总是回到幼年所在的地方。这样远的路,鲑鱼即便只走过一次,也决不会走错。并且一路上,它常常要跃过很大的障碍物。
鸟类远游的能力更加惊人。我国早就有鸿雁传书的故事。鸽子传书,从公元前几世纪的希腊时代就开始了。现在有了飞机和无线电,鸽子仍旧是一种通信工具。鸽子飞得最快的,曾经在一天里从西班牙飞回英格兰北部,两地距离有二千多里;飞得最远的,曾经从法国飞越欧亚大陆回到越南,经过二十四天,飞行二万多里。那只创远程记录的鸽子飞的路程完全是生疏的,它从来没到过法国,是关在船舱里带去的。
鸽子是人喂养的,一般都经过训练。燕子没经过训练,回家的本领也很大。有人在德国不来梅捉了七只燕子,用飞机带到伦敦附近再放出去。两地距离有一千多里,居然有五只燕子飞回不来梅的老家。燕子和蜜蜂一样,只飞回原来的地方。如果把它们的巢移动几尺,即便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它们也找不到,而在原来的地方重筑起新巢来。
燕子、雁、布谷、夜莺都是定期迁徙的候鸟,著名的季候性游客。在英国做上了记号的燕子,曾经在南非被人捉到,它们飞了差不多两万里。第二年春天,燕子不但从南非回到英国,并且多半还回到原巢。还有一种在北美加拿大筑巢的千鸟,每年夏末飞往南美洲,飞行八千里,中途绝不停留。它们的耐性和毅力真使人佩服。它们要飞过茫茫的大海,有一半路程还得在夜间飞,这种认路的本领更使人感到惊异。有许多种鸟的雏鸟,在迁徙之前并没有得到老鸟的教导。象布谷和夜莺南飞的时候,它们的幼雏还不会飞。但是幼雏一旦羽毛丰满了,也就找着了迁徙的方向。这些奇怪的现象,生物学家还在研究。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49页~第52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1 12:08:52
短文
蚂蚁经常到离巢很远的地方去找食物。它找到食物,要是吃不了,又拖不回去,就急忙奔回巢去“搬兵”,把别的蚂蚁领来。它们或者把食物分成小块,各自衔一块带回巢去,或者同心协力把食物拖回巢去。蚂蚁是靠什么把消息通知给同伴呢?它招呼同伴就靠头上那对触角。它们用触角互相撞碰来传递信号。如果食物又大又合口味,触角就摆动得特别猛烈。蚂蚁认路的本领很强。它认路主要靠眼睛,能凭借陆地上和天空中的景物辨别方向。有人做过一个实验,用一个圆筒围住一群在归途中的蚂蚁,只让它们看见天空。蚁群仍然能准确地认清前进的方向。如果把天空和周围的景物完全挡住,蚁群就会四散乱跑起来。蚂蚁还可以根据气味认路。有些蚂蚁会在它们爬过的地面留下一种气味,回来时就根据这种气味确定路线。如果用手指在蚂蚁爬过的路上划一条横线,或者用樟脑球等有怪味的东西将蚂蚁要走的路划断,蚂蚁就迷路了。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55页~第56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1 13:01:47
短文
玲玲是班上的图书管理员。一天,来了一批新书,其中有玲玲最想看的《木偶奇遇记》。她想,这回可以先看了。正好王鸿也来借这本书,玲玲迟疑了一下,说:“这本书已经借出去了。”放学以后,玲玲整理好图书,准备回家,不料却下起雨来。玲玲没带雨具,只好在校门口等。这时,小霞打着伞路过校门口,看到玲玲没有伞,就毫不犹豫将伞借给玲玲,自己淋着雨回家。玲玲举着伞,想到小霞始终将别人放在首位,从不考虑自己,对比先前自己的举动,感到一丝惭愧。玲玲想到这里,没有回家,径直走向王鸿家。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56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2 12:16:25
琥珀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约摸算来,总有一万年了。
一个夏天,太阳暖暖地照着,海在很远的地方奔腾怒吼,绿叶在树顶上飒飒地响。
一个小苍蝇展开柔嫩的绿翅膀,在太阳光里快乐地飞舞。后来,它嗡嗡地穿过草地,飞进树林。那里长着许多高大的松树,太阳照得火热,可以闻到一股松脂的香味。
那个小苍蝇停在一棵大松树上。它伸起腿来掸掸翅膀,拂拭那长着一对红眼睛的圆脑袋。它飞了大半天,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
忽然有个蜘蛛慢慢地爬过来,想把那苍蝇当做一顿美餐。它小心地划动长长的腿,沿着树干向下爬,离小苍蝇越来越近了。
响午的太阳光热辣辣地照射着整个树林。许多老松树渗出厚厚的松脂,在太阳光里闪闪地发出金黄的光彩。
蜘蛛刚扑过去,突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大滴 松脂从树上滴下来,刚好落在树干上,把苍蝇和蜘蛛一齐包在里头。
小苍蝇不能掸翅膀了,蜘蛛也不再想什么美餐了。两只小虫都淹没在老松树的黄色的泪珠里。它们前俯后仰地挣扎了一番,终于不动了。
松脂继续滴下来,盖住了原来的,最后积成一个松脂球,把两只小虫重重包裹在里面。
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成千上万绿翅膀的苍蝇和八只脚的蜘蛛来了又去了,谁也不会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有两只小虫被埋在一个松脂球里,挂在一棵老松树上。
后来,陆地渐渐沉下去,海水渐渐漫上来,逼近那古老的森林。有一天,水把森林淹没了。波浪不断地向树干冲刷,甚至把树连根拔起。树断绝了生机,慢慢地腐烂了,剩下的只有那些松脂球,淹没在沙下面。
又是几千年过去了,那些松脂球成了化石。
海风猛烈地吹,澎湃的波涛把海里的泥沙卷到岸边。
有个渔民带着儿子走过海滩。那孩子赤着脚,他踏着了沙里一块硬东西,就把它挖了出来。
“爸爸,你看!”他快活得叫起来,“这是什么?”
他爸爸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这是琥珀,孩子。”他高兴地说,“有两个小东西关在里面呢,一个苍蝇,一个蜘蛛。这是很少见的。”
在那块透明的琥珀里面,两个小东西仍旧好好地躺着。我们可以看见它们身上的每一根毫毛。还可以想象它们当时在粘稠的松脂里怎样挣扎,因为它们的腿的四周显出好几圈黑色的圆环。从那块琥珀,我们可以推测发生在一万年前的故事的详细情形,并且可以知道,在远古时代,世界上早已有那样的苍蝇和蜘蛛了。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57页~第59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2 12:18:37
冬眠
九月的一个傍晚,我带着猎狗在镇外的葡萄园散步。猎狗突然把鼻尖凑在地面上,一溜烟跑开了,不一会儿,衔了一只刺猬回来。受惊的刺猬紧缩成一团,象个刺儿球。我决定把它带回家去,看看它怎样冬眠。
我脱下毛衣,抛在刺猬旁边,用靴尖轻轻地把这缩成一团的小东西拨进毛衣里,包好了带回家。
当天晚上,我正睡着,忽然听到从厨房里传来骨碌碌的滚动声。我轻轻下了楼,推开厨房门扭亮电灯一看,真是好玩,原来刺猬偶然碰倒了酒瓶,喜欢那骨碌碌滚动的声音,正把酒瓶当球打呢。第二天早晨,我发现放在它面前的牛奶碗空了,牛肉也吃光了。
我在一本书中读到过:冬眠不是睡眠,和日历上的日月也扯不上关系。一般地说,它是动物在漫长的严冬,在晦暗和没有食物的季节中减少精力消耗的一种自然现象。但是,如果你在七月把动物放进冰箱里,它在那样的三伏天也会冬眠的。因此,低温是促成冬眠的主要原因。
动物进入冬眠,体温下降,以适应周围的气温,其他的生理机能也一同减弱。举例来说,一只清醒的刺猬每分钟呼吸约五十次,在冬眠的时候至多只呼吸八次,甚至平均每分钟只呼吸一次,而且常常一连几分钟完全停止呼吸。一只清醒的刺猬每分钟心跳二百次,冬眠的时候减少到二十次。
这小东西跟我还不熟,我不能把耳朵贴在它胸前计算它的的心跳;恐怕它也不肯让我把温度计插进它的鼻孔去测量体温。我只好用别的方法测验我这个满身是刺的朋友怎样冬眠。
刺猬爱在户外地下找个洞穴,或者钻进大堆树叶下面隐藏起来冬眠。我把它放进地窖,把温度计、牛奶碗和肉盘放在盛满细刨花的竹篮旁边。我本来以为,刺猬在摄氏十五度以下会失去胃口,钻进细刨花里去沉沉入睡。结果完全不是这样,它似乎对饮食比睡眠更感兴趣。室温降到摄氏十二度了,它还是不肯进竹篮去睡,用它的刺把刨花拨得满地都是。一会儿工夫实验用的牛奶和牛肉都不见了。原来它感到冷,需要多吃东西来保持体温。它是在竭力驱走冬眠。
直到有一天早晨,气温降到摄氏七度。我到地窖去作例行观察,才听不到刺猬摆动身体发出的嘶嘶声了。它终于进入梦乡。
半个月来,刺猬蜷成一团,睡得真甜,小鼻尖从剌丛中露出来。我移走细刨花,它没有反应。我相信,即使把它拎起来,它也不会醒,至少不会立刻醒。
第三周开始,我检查竹篮,一切状况如故。刚要转身离开,电筒的光突然照见地上有一小滩水。
地窖里一向干燥得很,水究竟从哪里来的?走近一看,我发现从那小滩水到竹篮之间的水泥地上有它的足迹。我断定这是它撒的尿。我立刻端来牛奶和牛肉,放在竹篮附近。第二天早晨,发现牛奶和牛肉都不见了。
再没有什么令人兴奋的大事了。每隔两三个星期刺猬会醒过来一次。假如地上有一小滩水,我就知道该给它预备饮食了。它会吃了些牛奶和牛肉——有时多,有时少,然后继续大睡。整个冬季,地窖里的气温一直很稳定,总是在摄氏八至十度之间。
到了三月,阳光灿烂,也是惊蛰时节,我把刺猬从地窖里拿上来,连竹篮等一股脑儿放在比较温暖的车房里,好让阳光照射到它身上。一天晚上,我又听到酒瓶滚动的声音——酒瓶是我放在旁边作信号用的。刺猬显得很健壮。我能使它安然度过冬天,心里感到特别高兴。
我向这位小朋友问早安,没想到碰了个大钉子,它凶狠地向我嘶叫。以前那段交情荡然无存,它又成为野性难驯的畜生了。我于是又用旧毛衣把它包好,把这一团刺儿球送回当初发现它的地方。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59页~第62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2 12:39:28
古诗四首
送孟浩然之广陵
作者:[唐]李白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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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译文:老朋友向我频频挥手,告别了黄鹤楼,在这柳絮如烟、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去扬州远游。友人的孤船帆影渐渐地远去,消失在碧空的尽头,只看见一线长江,向邈远的天际奔流。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泊船瓜洲
作者:[宋]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间,
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
明月何时照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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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译文:京口和瓜洲不过一水之遥,钟山也只隔着几重青山。温柔的春风又吹绿了大江南岸,可是,天上的明月呀,你何时才能够照着我回家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示儿
作者:[宋]陆游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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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译文:当我死后,人间的一切就都和我无关了;但唯一使我痛心的,就是我没能亲眼看到祖国的统一。当宋廷军队收复了中原失地时,家祭时千万别忘告诉我这一好消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杂诗
作者:[清]龚自珍
九州生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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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译文:只有雷霆万钧之力才能使中华大地生气勃勃,然而社会政局毫无生气终究是一种悲哀。我劝上天重新振作,不因循守旧,不拘泥于祖制,广开言路,招贤纳士。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72页~第73页
(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5 10:59:10
马
我喜欢马。它有一对大得出奇的眼睛,睫毛特别长,深蓝色的瞳人里能照出影子来。在疲惫不堪的时候,睫毛眨巴两三下,大颗的泪珠就把瞳人润湿了。看到马哭,人也会跟着一道难受。
那年我十四岁,弟弟十一岁。有一天,我们在夜里十点钟左右,装了满满一车冰镇的鱼,要赶到五十几里外的植木镇去。我们的马才八岁,是一匹枣红色小马。我拉着缰绳,弟弟打着灯笼,一同赶路。
那是个昏暗的夜晚,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大概走了二十几里路,天更加暗了,似乎要下雨。我和弟弟担心得不得了,前一天也下了雨,再下一场,金钉那道难关是不是走得过去呢?我们不安起来。
过了门前有一棵松树的菜馆,雨哗哗地下起来了。糟啦!我不安地喝住了马,给它披上草席,防它着凉。这时候,西南面有一片黑云向这边压过来。这边的天空还比较亮,只有一点薄云,根据父亲告诉我的经验,我想这会是一场大雨。
弟弟的褂子,我的褂子,一下子就湿得滴滴答答往下滴水了。雨衣只有一件,我给弟弟披上了。他抱着灯笼,上身向前弯着,不让雨把灯笼浇灭。“糟啦!”我心里一面嘀咕一面给自己鼓劲。我拍打着马的脖子,碰到了坡道的时候,就“驾驾”地吆喝着。最使我担心的是路越来越泥泞了。没有赶过大车的人大概不知道这种滋味,对我们来说,再没有比道路坏更叫人头疼的了。
雨瓢泼似的越下越大。虽然是初夏了,可是冷得刺骨。马好象也累了,不停地把脖子和脸凑到我的脸上,脚步也放慢了。
可是,这场雨不象一两个钟头就能停住似的,时间拖得越长,金钉那道难关就越难过去。这样一想,我不得不拼命拉着缰绳,气喘吁吁地打马赶路。“紧走几步,身子就暖和啦!”我朝着弟弟大声喊道。弟弟不顾脚下打滑,鼓起了劲儿向前走。
终于来到金钉这个赶大车的人最怕的难关了。在离陡坡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我们喝住马,让它歇一会儿。
“哥哥,不要紧吧?”弟弟抱着灯笼,仰起脸问我。“没什么!”我给他打气。我从车上取出镰刀,借着灯笼的亮光,在路边割了一点草给马吃。马已经很累了,叼了几根草,呼呼地直喘气。“哥哥,马累得够呛啊!”弟弟心疼地说。我摘下帽子,从旁边的水坑舀起一帽子浑水来饮马。我们兄弟俩坐在车上吃饭团。腌萝卜让雨浇得一点味道也没有了,我们还是吃得很香。
看看雨小了些,我又拿起缰绳。弟弟捡来一根树枝,转到马的那面去。“喂,加把劲啊!”我拍打着马的脖子。马仿佛答应似的浑身抖擞一下,猛地迈出了前蹄。“驾!驾!”我又把缰绳绑到车辕上,再套在肩头上帮着马拉。我想先把车拉上陡坡中间平点的地方。弟弟一面跟在车旁跑,一面抽打着马。
路泥泞得厉害,车身几乎一半陷在泥里了。
“唉,再加把劲就行啦!”话虽这样说,可是这时候,马也好,弟弟也好,都累得几乎动弹不得了。
“加油!”我死劲喊,马拼命地拉。可是车子象胶在烂泥里似的,一动也不动。
车上栽的鱼要是天亮以前送不到植木镇,就只好扔掉了。“驾!驾!”车子动了一点点,弟弟哭哭啼啼地用树枝抽打着马。
这段陡坡,十分已经拉上了七分,可是马把两只前腿一弯,跪倒在泥里,车动不了啦。把车上的东西卸掉一点儿吧?可是这沉甸甸的货包,凭我们兄弟俩的力气是怎么也卸不下来的。
“畜生!废料!”我发疯似的揪住马鬃往上拉。马象快要死了似的,只摆动了一下脑袋。它那弯曲的前腿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哥哥,怎么办呢?”弟弟抱着灯笼坐在泥里。马把脖子伸到灯笼的亮光底下。可以看见,它那大眼睛里满是眼泪。我忍不住,跟弟弟两个抱住马脖子,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过了一个来钟头,我们得到往植木镇去的伙伴的帮助,好容易翻过了陡坡。
我现在看到拉货车的马,还打心眼里感到亲切。真的,再也没有象马这样忠实的动物了。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63页~第66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25 11:00:11
林海
我总以为大兴安岭是奇峰怪石,高不可攀的。这回有机会看到它,并且进到原始森林里边去,脚落在千年万年积累的几尺厚的松针上,手摸到那些古木,才证实这个悦耳的名字是那样亲切与舒服。
大兴安岭这个“岭”字,可跟秦岭的“岭”字大不一样。这里的岭的确很多,高点的,矮点的,长点的,短点的,横着的,顺着的,可是没有一条岭使人想起“云横秦岭”那种险句。多少条岭啊,在疾驰的火车上看了几个钟头,既看不完,也看不厌。每条岭都是那么温柔,虽然下自山脚,上至岭顶,长满了珍贵的林木,可是谁也不孤峰突起,盛气凌人。
目之所及,哪里都是绿的。的确是林海。群岭起伏是林海的波浪。多少种绿颜色呀:深的,浅的,明的,暗的,绿得难以形容,恐怕只有画家才能够写下这么多的绿颜色来呢!
兴安岭上千般宝,第一应夸落叶松。是的,这里是落叶松的海洋。看,“海”边上不是还有些白的浪花吗?那是些俏丽的白桦,树干是银白色的。在阳光下,一片青松的边沿,闪动着白桦的银裙,不象海边上的浪花吗?
两山之间往往流动着清可见底的小河,河岸上有多少野花呀。我是爱花的人,到这里我却叫不出那些花的名儿来。兴安岭多么会打扮自己呀:青松作衫,白桦为裙,还穿着绣花鞋。连树与树之间的空隙也不缺乏色彩:在松影下开着各种小花,招来各色的小蝴蝶——它们很亲热地落在客人的身上。花丛里还隐藏着象珊瑚似的小红豆,兴安岭中酒厂所造的红豆酒就是用这些小野果酿成的,味道很好。
谁进入岭中,看到那数不尽的青松白桦,怎能不马上向四面八方望一望呢?有多少省份用过这里的木材呀!大至矿井、铁路,小至桌椅、椽柱,有几个省市的建设与兴安岭完全没有关系呢?所以,兴安岭越看越可爱!兴安岭的可爱,就在于它美得并不空洞。它的千山一碧,万古长青,又恰好与广厦、良材联系起来。于是,它的美丽就与建设结为一体,叫人心中感到亲切、舒服。
及至看到林场,这种亲切之感更加深厚了。我们伐木取材,也造林护树,一手砍,一手栽。我们不仅取宝,也作科学研究,使林海不但能够万古长青,而且可以综合利用。山林中已有不少的市镇,给兴安岭添上了新的景色,添上了愉快的劳动歌声。人与山的关系日益密切,怎能不使我们感到亲切、舒服呢?我不晓得当初为什么管它叫作兴安岭,由今天看来,它的确含有兴国安邦的意义了。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十册第73页~第75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