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02:17
齐天大圣
孙悟空离开天宫,回到了花果山。御马监的官员立刻向玉皇大帝报告:“新任的‘弼马温’孙悟空,嫌官职太小,反下天宫去了。”玉皇大帝命令托塔李天王为大元帅,会同哪吒三太子,调派天兵天将,往下界擒拿孙悟空。
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带领天兵天将,赶到花果山,派巨灵神前去挑战。巨灵神提起斧子来到水帘洞外,只见洞门外许多猴子在那里弄枪使棒。巨灵神喝道:“快去报与‘弼马温’知道,我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天将,要擒拿造反的妖猴孙悟空,叫他快快出来投降!”
众猴连忙进洞去报告孙悟空:“祸事来了!祸事来了!门外来了一员天将,说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叫你快快出去投降。”孙悟空听了说:“把我的披甲拿来!”他戴上紫金冠,披上黄金甲,手拿如意金箍棒,带领猴兵猴将冲出门外,摆开了阵势。
巨灵神大声喊叫:“你这‘弼马温’,认得我吗?”孙悟空答道:“你是哪路毛神?老孙不认得你,快报上名来!”巨灵神道:“我是托塔李天王帐前先锋巨灵天将,奉命到这里来擒拿你这妖猴。你快快放下兵器,免得一死;如果敢说半个‘不’字,立刻把你砍成肉酱!”
孙悟空听了大怒,喝道:“休得夸口!我原想一棒把你打死,又怕没人给我去报信;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你快回去告诉那个玉帝,问问他为什么看轻老孙,叫我做个管马的官。你抬头看看旗杆顶上,旗子上写的是什么字号!如果依那字号封官,我就不动刀枪;如果说半个‘不’字,我就打上灵霄殿,叫他做不成天宫里的皇帝!”
巨灵神睁大两眼,抬头观看,果然看见水帘洞口竖起一根高高的旗杆,顶上挂着一面旗子,旗子上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巨灵神冷笑一声,说道:“你要做‘齐天大圣’,好好地吃我一斧!”他抡起斧子朝孙悟空头上砍去。孙悟空不慌不忙,舞起金箍棒跟他斗了一阵。巨灵神哪里敌得过孙悟空。孙悟空劈头一棒打过去,巨灵神慌忙举起斧子招架,只听得“喀嚓”一声,斧柄折成了两截。巨灵神拔腿就跑。孙悟空笑道:“我暂且饶了你,快去报信!”
巨灵神见了李天王,垂头丧气跪下道:“‘弼马温’果然神通广大,小将打不过他,败阵回来了。”站在一旁的哪吒三太子听了不服,立刻穿上盔甲,整好兵器,跳出营盘,直向水帘洞奔去。
孙悟空正要收兵,只见风烟滚滚,哪吒三太子气势汹汹地赶来了。悟空喝道:“谁家小鬼,敢来这里胡闹?”哪吒三太子道:“我乃李天王三太子哪吒,奉玉皇大帝派遣,特来擒拿你!”悟空笑道:“怎敢说大话!看你年纪尚幼,留你一条性命。你看看这旗杆顶上,叫玉皇大帝依旗子上的字号封我,我即便罢休;倘你不称我意,定要打上灵霄宝殿去。”
哪吒三太子抬头一看,那“齐天大圣”的旗子正呼啦啦地在风中飘荡。哪吒喝道:“你有多大神通,敢称这个名号!吃我一剑!”悟空冷笑道:“小毛神,你有多大本事,随你砍就是。”哪吒叫声“变”,变做三头六臂,恶狠狠拿着六般兵器,朝悟空扑面打来。悟空跟着也喊声“变”,也变做三头六臂;把金箍棒晃一晃,变做三条,六只手拿着三条棒架住。这场恶战真是地动山摇。哪吒三太子六般兵器变做千千万万,孙悟空金箍棒变做万万千千,两人在半空中混战,密如雨点,疾似流星。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悟空眼明手快,拔下一根毫毛,叫声“变”,就变做他的本相,拿着金箍棒抵住哪吒三太子。他的真身却赶到哪吒脑后,看正左臂一棒打去。哪吒三太子听得棒头风响,不及躲避,重重地着了一下,只得回头逃走。
哪吒三太子吃了败仗,回去报告李天王道:“爸爸,我不是他的对手,吃了大亏。”李天王大惊失色道:“快去启奏玉皇大帝,要多派些兵将来方可取胜。”
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来到灵霄宝殿,启奏道:“我等奉令出兵擒拿孙悟空,哪晓得他神通广大,我们连吃败仗。他还在洞门外挂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字,说要封他这个官衔,他就收兵;如果说个‘不’字,还要打上灵霄宝殿来呢!”玉皇大帝听了,气得浑身哆嗦起来。可是他还真怕孙悟空打上灵霄宝殿,就叫太白金星传旨,封孙悟空为“齐天大圣”,让他看管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19页~第122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04:25
本帖最后由 无度不丈夫 于 2019-8-18 22:34 编辑
寓言三则滥竽充数 战国时候,齐宣王喜欢听吹竽,又喜欢讲捧场,他手下吹竽的乐队就有三百人。他常常叫这三百人一齐吹竽给他听。
有个南郭先生,他本来不会吹竽,看到这个机会,就到齐宣王那里,请求参加吹竽队。齐宣王给他很高的待遇,把他编在吹竽队里。每逢吹竽,他也鼓着腮帮捂着竽眼儿,装腔作势,混在队里充数。他混过了一次又一次,没有出过毛病。
后来,齐宣王死了,他的儿子齐湣王继承了王位。齐湣王的脾气不同,不喜欢听大家一起吹竽,他叫吹竽的人一个挨一个吹给他听。
南郭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只好偷偷地逃走了。
༺༻༺༻༺༻༺༻༺༻༺༻༺༻༺༻༺༻༺༻༺༻༺༻༺༻༺༻༺༻༺༻
画蛇添足
楚国有一家人,祭过了祖宗,赏给仆人们一壶酒。仆人们见酒太少,都说:要是每人尝一小口,那才没意思呢,还不如让一个人喝个痛快。可是,到底给谁喝呢?有人提议:各人在地上画一条蛇,谁画得快画得象,就把这壶酒给他。
大家都同意这么办,都在地上画起蛇来。有个人画得很快,一转眼,就把蛇画好了。那壶酒就得归他了。他抬头一看,别人都没有画好,就想:“我给蛇添上四只脚吧。”“他左手拿起酒壶,右手拿根树枝,给蛇画起脚来。
这时候,另一个人也把蛇画好了。那人夺过他手里的酒壶,说:“蛇是没有脚的,你干吗要画上脚呢?第一个画好蛇的是我,不是你啦!”说罢就仰起头,咕咚咕咚喝起酒来。
༺༻༺༻༺༻༺༻༺༻༺༻༺༻༺༻༺༻༺༻༺༻༺༻༺༻༺༻༺༻༺༻
买椟还珠
楚国有个珠宝商人,到郑国去卖宝珠。他用名贵的有香味的木料雕了一只盒子,又想方设法把盒子装饰得十分美观,然后把宝珠装在里面。
有个郑国人出高价买了去。他打开盒子,把里边放着的许多宝珠还给珠宝商人,只留下了盒子。
盒子做得太好看了。那个郑国人只看中了盒子,不晓得宝珠比盒子贵许多倍。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24页~第125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07:13
渔夫和金鱼的故事
从前有个老头儿和他的老太婆,
住在蔚蓝色的大海边;
他们住在一所破旧的泥舍里,
整整过了三十又三年。
老头儿每天出去撒网打鱼,
让老太婆在家里纺纱结线。
有一次他向大海撒下网,
拖上来的只是一些泥沙。
他第二次撒下网,
拖上来的是一些海草。
他第三次撒下网,
这次网到了一条鱼,
这不是平常的鱼——是条金鱼。
金鱼苦苦地哀求,
用人的声音说话:
“老爹爹,放了我吧,把我放回大海吧,
我给你贵重的报酬:
为了赎回我的身体,你要什么都可以。”
老头儿觉得很奇怪,心里有点儿害怕:
他打鱼打了三十又三年,
从来没有听说鱼会讲话。
他放了那条金鱼,
亲切地对她说:
“上帝保佑你,金鱼!
我不要你的报酬;
你回到大海里去吧,
在那儿自由自在地漫游。”
老头儿回到老太婆那儿,
向她讲起这件天大的怪事:
“今天我捉到一条鱼,
不是平常的鱼,是条金鱼,
这条鱼会说人话。
她请求我把她放回大海,
她愿意用贵重的代价把自己赎回:
为了赎回她的身体,我要什么她都依。
我不敢要她的报酬,
就把她放回蔚蓝的大海。”
老太婆指着老头儿就骂:
“你这个蠢货,你这个傻瓜!
不敢拿这条鱼的报酬!
你哪怕找她要个木盆也好,
我们的那个已经破得不成样儿。”
于是,老头儿走向蔚蓝的大海,
看见大海微微地起着波浪。
他就开始叫唤金鱼,
金鱼向他游过来,问道:
“你要什么,老爹爹?”
老头儿向她行了个礼,回答道:
“鱼娘娘,你做做好事吧,
我的老太婆把我责骂,
不让我这老头儿安宁:
她要一个新木盆,
我们的那个,已经破得不成样儿。”
金鱼回答说:
“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
你们马上就会有个新木盆。”
老头儿回到老太婆那儿,
看见老太婆果然有了一个新木盆。
这次,老太婆骂得更厉害:
“你这个蠢货,你这个傻瓜!
只要了个木盆,你真蠢!
木盆有什么了不得?
滚回去,蠢货,回到金鱼那儿去,
向她行个礼,找她要一座木房子。”
于是,他又走向蔚蓝的大海,
(蔚蓝的大海骚动起来)。
他开始叫唤金鱼,
金鱼向他游过来,问道:
“你要什么,老爹爹?”
老头儿向她行了个礼,回答道:
“鱼娘娘,你做做好事吧!
老太婆骂得更厉害,
她不让我老头儿安完:
讨厌的老太婆想要一座木房子。”
金鱼回答说:
“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
你们准会有座木房子。”
他走向自己的泥舍,
泥舍已经无影无踪;
在他前面,是一座有敞亮房间的木房子,
装着砖砌的白烟囱,
还有橡木薄板的大门。
老太婆坐在窗子下,
指着丈夫破口大骂:
“你这个蠢货,你这个道地的傻瓜!
只要了一座木房子,你真傻!
滚回去,向金鱼行个礼,说
我不愿再做低贱的庄稼婆,
我要做个世袭的贵妇。”
老头儿走向蔚蓝的大海,
(蔚蓝的大海翻动起来)。
他又开始叫唤金鱼,
金鱼向他游过来,问道:
“你要什么,老爹爹?”
老头儿向她行了个礼,回答道:
“鱼娘娘,你做做好事吧,
老太婆的脾气发得更大,
她不让我老头儿安宁:
她已经不愿做庄稼婆,
要做一个世袭的贵妇。”
金鱼回答说:
“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
老头儿回到老太婆那儿,
他看到什么呢?一座高大的楼房。
他的老太婆站在台阶上,
身上罩着名贵的黑貂皮披肩,
头上戴着绣金的头饰,
脖子上挂满珍珠,
手上戴着嵌宝石的金戒指,
脚上还穿着一双红色的皮靴。
她面前站着许多勤劳的奴仆,
她打他们,揪他们的头发。
老头儿对他的老太婆说:
“您好吗,尊敬的贵妇人!
大概,这回您的心总该满足了吧?”
老太婆对他大声叱喝,
派他到马棚里去干活。
过了一个星期,又过一星期,
老太婆的脾气发得更厉害,
她又打发老头儿到金鱼那儿去:
“滚回去,向金鱼行个礼,说:
我不愿再做贵妇人,
我要做自由自在的女皇。”
老头儿吓了一跳,恳求说:
“你怎么啦,婆娘,疯了吗?
你连走路、说话都不象!
你会惹得全国人笑话。”
老太婆气得怒火冲天,
打了丈夫一记耳光:
“乡下佬,你敢跟我,
跟我这世袭的贵妇人争吵?
到海边去,老实对你说,
你不去,也得押你去。”
老头儿向海边走去,
(蔚蓝的大海变得阴暗起来)。
他开始叫唤金鱼,
金鱼向他游过来,问道:
“你要什么,老爹爹?”
老头儿向她行了个礼,回答道:
“鱼娘娘,你做做好事吧,
我的老太婆又在大吵大嚷:
她不愿再做贵妇人,
她要做自由自在的女皇。”
金鱼回答说:
“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
老太婆就会变成女皇!”
老头儿回到老太婆那儿,
怎么?在他面前竟是一座皇宫,
他看见他的老太婆在宝殿里。
她做了女皇,坐在桌边,
大臣、贵族在侍奉她,
给她斟上外国的美酒,
还吃着花式的糕饼;
周围站着威严的卫兵,
肩上都扛着利斧。
老头儿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他面向老太婆,跪在地下,
说道:“您好, 威严的女皇!
这回您的心总该满足了吧?”
老太婆瞧都不瞧他,
吩咐把他赶开。
大臣、贵族跑过来,
抓住老头儿的脖子朝外推。
到了门口,卫兵又赶过来,
差点儿用利斧把他砍死。
过了一星期,又过一星期,
老太婆的脾气发得更厉害。
她派了大臣去找她的丈夫,
他们找到了老头儿,把他押来。
老太婆对老头儿说:
“滚回去,向金鱼行个礼,说:
我不愿再做自由自在的女皇,
我要做海上的女霸王,
让我生活在海洋上,
叫金鱼来侍候我,
听我随便使唤。”
老头儿不敢顶嘴,
更不敢违抗。
于是,他来到蔚蓝的大海边,
看见海上掀起了黑色的大浪:
激怒的波涛翻腾起来,
在奔腾,在喧嚷。
他开始叫唤金鱼,
金鱼向他游过来,问道:
“你要什么,老爹爹?”
老头儿向她行了个礼,回答道:
“鱼娘娘,你做做好事吧!
我怎样才能对付这该死的婆娘?
她已经不愿再做女皇了,
她要做海上的女霸王;
这样她好生活在海洋上,
叫你亲自侍候她,
听她随便使唤。”
金鱼一句话也没说,
只用尾巴在水里一划,
就游进了深深的大海。
渔夫站在海边等候回音,
等了好久也没有等着,
他只得回去见老太婆——
看见在他前面的仍然是那所小泥舍;
他的老太婆坐在门槛上,
摆在她前面的,还是那个破木盆。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26页~第135页
(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09:35
短文
小燕接过海螺,放在耳朵边听。海螺发出了“呜啊”,“呜啊”的声音。这声音象什么呢?象海浪拍打着礁石,又象少先队员在歌唱,还象……这海螺的声音真奇妙啊!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38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11:02
短文
古时候,橄榄坝人的祖先一直过流浪的生活,他们多想找一块富饶美丽的土地,过上安定幸福的日子啊!
一天,突然从天上传来一阵叫声:“到橄榄坝去吧,那里会让你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大家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绿孔雀。绿孔雀说完,就展翅向远处飞去。人们欢欢喜喜地跟着绿孔雀向前跑。
跑啊,跑啊,历尽了艰难困苦,终于到了一个大坝子。但是,那里到处是沼泽,成群的蚊子黑压压地飞来飞去,毒蛇缠在树干上吐着芯子。有的人看了,说:“绿孔雀不是骗大家吗?”
但是,一些坚强的人留了下来,决心用自己的双手来建设橄榄坝。
一年年过去了,橄榄坝慢慢变了样。一片片整齐的竹楼;竹楼周围是数不清的竹丛和果树,有芒果、木瓜、荔枝、椰子、柚子、芭蕉……一树树、一枝枝挂满了累累的果实;远处是葱葱郁郁的树林、成群的牲畜、金黄的稻田……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绿孔雀没有骗人。
后来这个寨子就起名叫绿孔雀寨。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38页~第139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13:18
小故事囫囵吞枣
有个青年人买了一堆水果,有梨也有枣,坐在路边吃。
有个老头儿看见了,说:“小伙子,梨可不能多吃。这东西对牙齿虽有好处,可是吃多了会伤脾。”
青年人问:“那枣呢?”
老头儿说:“枣倒是补脾的,可惜伤牙齿,也不能多吃。”
青年人想了想说:“那好办。我吃梨就光用牙齿嚼,不咽到肚子里。那枣么,我就整个儿吞下去,不用牙齿嚼它。”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40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29 11:15:47
十六年前的回忆
一九二七年四月二十八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是父亲的被难日,离现在已经十六年了。
那年春天,父亲每天夜里回来得很晚。每天早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出去了。有时候他留在家里,埋头整理书籍和文件。我蹲在旁边,看他把书和有字的纸片投到火炉里去。
我奇怪地问他:“爹,为什么要烧掉呢?怪可惜的。”
待了一会儿,父亲才回答:“不要了就烧掉。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
父亲是很慈祥的,从来没骂过我们,更没打过我们。我总爱向父亲问许多幼稚可笑的问题。他不论多忙,对我的问题总是很感兴趣,总是耐心地讲给我听。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竟这样含糊地回答我。
后来听母亲说,军阀张作霖要派人来检查。为了避免党组织被破坏,父亲只好把一些书籍和文件烧掉。才过了两天,果然出事了。工友阎振山一早上街买东西,直到夜里还不见回来。第二天,父亲才知道他被抓到警察厅里去了。我们心里都很不安,为这位工友着急。
局势越来越严重,父亲的工作也越来越紧张。他的朋友劝他离开北京,母亲也几次劝他。父亲坚决地对母亲说:“不是常对你说吗?我是不能轻易离开北京的。你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的工作多么重要。我哪能离开呢?”母亲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可怕的一天果然来了。四月六日的早晨,妹妹换上了新夹衣,母亲带她到儿童娱乐场去散步了。父亲在里间屋里写字,我坐在外间的长木椅上看报。短短的一段新闻还没看完,就听见“啪,啪……”几声尖锐的枪声,接着是一阵纷乱的喊叫。
“什么?爹!”我瞪着眼睛问父亲。
“没有什么,不要怕。星儿,跟我到外面看看去。”
父亲不慌不忙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闪亮的小手枪,就向外走。我紧跟在他身后,走出院子,暂时躲在一间僻静的小屋里。
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皮鞋声。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用恐怖的眼光瞅了瞅父亲。
“不要放走一个!”窗外一声粗暴的吼声。穿灰制服和长筒皮靴的宪兵,穿便衣的侦探,穿黑制服的警察,一拥而入,挤满了这间小屋子。他们象一群魔鬼似的,把我们包围起来。他们每人拿着一支手枪,枪口对着父亲和我。在军警中间,我发现了前几天被捕的工友阎振山。他的胳膊上拴着绳子,被一个肥胖的便衣侦探拉着。
那个满脸横肉的便衣侦探指着父亲问阎振山:“你认识他吗?”
阎振山摇了摇头。他那披散的长头发中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显然是受过苦刑了。
“哼!你不认识?我可认识你。”侦探冷笑着,又吩咐他手下的那一伙,“看好,别让他自杀,先把手枪夺过来!”
他们夺下了父亲的手枪,把父亲全身搜了一遍。父亲保持着他那惯有的严峻态度,没有向他们讲任何道理。因为他明白,对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残暴的匪徒把父亲绑起来,拖走了。我也被他们带走了。在高高的砖墙围起来的警察厅的院子里,我看见母亲和妹妹也都被带来了。我们被关在女拘留所里。
十几天过去了,我们始终没看见父亲。有一天,我们正在吃中饭,手里的窝窝头还没啃完,听见警察喊我们母女的名字,说是提审。
在法庭上,我们跟父亲见了面。父亲仍旧穿着他那件灰布旧棉袍,可是没戴眼镜。我看到了他那乱蓬蓬的长头发下面的平静而慈祥的脸。
“爹!”我忍不住喊出声来。母亲哭了,妹妹也跟着哭起来了。
“不许乱喊!”法官拿起惊堂木重重在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父亲瞅了瞅我们,没对我们说一句话。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安定,非常沉着。他的心被一种伟大的力量占据着。这个力量就是他平日对我们讲的——他对于革命事业的信心。
“这是我的妻子。”他指着母亲说。接着他又指了一下我和妹妹,“这是我的两个女孩子。”
“她是你最大的孩子吗?”法官指着我问父亲。
“是的,我是最大的。”我怕父亲说出哥哥来,就这样抢着说了。我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机智和勇敢。
“不要多嘴!”法官怒气冲冲的,又拿起他面前那块木板狠狠地拍了几下。
父亲立刻就会意了,接着说:“是的,她是我最大的孩子。我的妻子是个乡下人。我的孩子年纪都还小,她们什么也不懂。一切都跟她们没有关系。”父亲说完了这段话,又望了望我们。
法官命令把我们押下去。我们就这样跟父亲见了一面,就匆匆分别了。想不到这竟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二十八日黄昏,警察叫我们收拾行李出拘留所。
我们回到家里,天已经全黑了。第二天,舅老爷到街上去买报。他是从街上哭着回来的,手里无力地握着一份报。我看到报上用头号字登着“李大钊等昨已执行绞刑”,立刻感到眼前蒙了一团云雾,昏倒在床上了。母亲伤心过度,昏过去三次,每次都是刚刚叫醒又昏过去了。
过了好半天,母亲醒过来了,她低声问我:“昨天是几号?记住,昨天是你爹被害的日子。”
我又哭了,从地上捡到那张报纸,咬紧牙,又勉强看了一遍。我低声对母亲说:“妈,昨天是四月二十八。”母亲微微点了一下头。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41页~第145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30 10:56:13
梅山脚下
我老早老早就没有妈妈了。我小时候,外婆有时候把我搂在怀里对我说:“唉,看你这没有娘的闺女,我这没有闺女的娘。”她不敢大声说,说着说着还对门外瞧一下。
妈妈上哪儿去了呢?我小时候,外婆不肯说。
那时候我管二舅母叫二婶。我问二婶看见过我妈妈没有。二婶不说话,只是淌眼泪。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妈是个好样的,你长大了要跟她学。”
那时候我八岁,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跟妈妈学了。可是,我跟妈妈学什么呢?二婶又不肯说了。
我十二岁那年,就听说大别山里有解放军的游击队了。外婆常到别人家里去串门子,有时候夜里还起来,到外边跟人家悄悄地说话。
有一天夜里,外婆推醒了我,说我爸爸派人看我来了。外婆说:“你懂吗?是你爸爸。人家说他早已不在了,现在还活着呢!快去,快去!”
外婆拉着我走进一间茅屋。一个穿短裤褂的人坐在堂前,许多人正围着他,想必就是爸爸那儿派来的人,外婆叫他白县长。
白县长过来拉着我,从头上看到脚下。我一点儿也不感到陌生,就对着白县长问:“我爸爸呢?”
“你爸爸在打反动派,他让我带个口信给你。还有你妈的耳环……”白县长轻轻地说。
外婆一下子脸色刷白,找个凳子坐了下来。白县长瞧着她,先对她说:“我说了吧,大娘。孩子长大了。她爸爸说她也该懂事了。”
外婆忍着眼泪点了点头,把我搂在怀里,小声说:“孩子,你在这边好好听着。”
一屋子的人都在听着。
下面就是白县长说的话。
你妈让国民党反动派活埋,整整十一年了,还有你的三个哥哥,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你那时候才几个月,你外婆把你抱到山上躲了一个多月,没让他们找到。他们要让你妈说出你爸爸在哪里,哪些人是共产党员。连你的三个哥哥也受了拷问,动了刑。你妈闭紧了嘴巴,锤子也敲不出她一句话。
后来他们在梅山脚下史河的沙滩上挖个大坑,把你妈和三个哥哥推着往那边走。你妈昂着头,也没让你的三个哥哥哭。她搀着他们三个,迈着硬朗的步子。你大哥问:“妈,咱们往哪儿走?”你妈微微一笑,说:“往你爸爸那儿去。”
反动派把老乡们也赶到沙滩上。
你妈朝乡亲们看了一眼,站到大坑边上,一只手抓着你大哥,一只手搂着你二哥和三哥。
反动派的头子对你妈说:“你说不说?这是最后一刻了。说了,饶了你们四口子;不说,斩草除根!”
你妈朝梅山上一看,那里有百年的松树,有开不败的兰草。她回答他们:“斩草除根?有这么容易吗?”
不要脸的反动派又打了你妈,鲜血沿着她的嘴角往下淌。
“你这妇道心真硬,拼了自己这条贱命不算,也不爱惜这三个小子?”
你妈变了脸,指着反动派的鼻子问:“是你们狼心狗肺,还是我的心硬?”她蹲下来抱起你二哥和三哥,对乡亲们说:“他大爷,他婶子,哪有做娘的不疼自己的孩子?你们说这一丁点儿的孩子犯了什么罪?你们谁肯给我领着?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孩子!”
有几个妇女往前走,叫反动派拦住了。
反动派的头子努了努嘴,他们就又过来推你妈。你妈说:“别碰我,自己会下去的!”说着就跳下大坑,她要你三个哥哥都蹲下来,让她亲亲。
你妈看了看坑,埋一个人嫌大。反动派看出你妈猜中了什么,龇着牙问:“你还不救救你这三个小子?”
你妈忍不住大骂起来:“你们还来问我?不要脸的吃人的东西!”
三个孩子朝妈妈伸着手。一个反动军官走过来,把他们一个个踢下坑去。你妈一个个接住了,搂在怀里。老乡们想走拢去,反动派把枪横了过来,挡着他们,接着手忙脚乱地把沙土往坑里抛。你妈对乡亲们说:“他大爷,他婶子,记着吧,等红军回来告诉他爸爸……”
以后,老乡们总好象常常听见你妈的声音,听见你妈在说这句话。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46页~第149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1-30 10:58:24
老水牛爷爷
老水牛爷爷的影子又出现在我面前了:古铜色的脸上镶着一双亮光闪闪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飘拂着苍白的络腮胡须。他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说起话来声音象洪钟一样响亮,走起路来地皮都踏得忽闪忽闪的。一只黄毛大狗老跟在他的后面,寸步不离。——这就是我从前初到隅庄,老水牛爷爷给我的印象。
那时候,他在村里担任支部委员,我就住在他家里。他是个单身汉,家里除了他唤作“黄狮”的大狗,再没有什么别的活物了。他酷爱养狗,黄狮被他训练得简直通人性了 。他叫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他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记得我住到他家的第一天,黄狮和我不熟,堵着门口直朝我叫,不让我进门。老水牛爷爷亲昵地拍着它的头说:“瞎汪汪什么?把朋友领进来!”黄狮听话地摇摇尾巴,咬着我的衣角,把我领到屋里去。很快地,我就变成这个冷落的家庭中的一员了。主人和黄狮都成了我的好朋友。
“老水牛”这个奇怪的名字,起初使我不解。日子长了,我慢慢知道了这个名字的来历,原来包含着两个意思:
第一,他会凫水,而且凫得特别出色。虽然潍河沿岸不论男女几乎都会凫水,可是真正能赶得上他的却找不到几个。夏天,潍河涨大水,不管怎样的大风大浪,他能双手托着衣服,在一里多宽的河面上走上个来回,衣服一点也湿不着。高兴的时候,他用一撮青草把耳朵一塞,一个猛子扎到河底,象梭鱼似的,出溜出溜地一口气钻到对岸。
第二,他的脾气很怪,真象牛一样。他话不多,轻易不见他张嘴,可他总是喜欢帮助别人,人大力大,干活麻利。街坊上哪个孤老婆婆家里没有水了,只要喊他一声,他就立刻跑来,笑眯眯地拿起扁担,一口气给挑满了缸。哪个小孩背着草或者拿着什么别的在路上走不动了,只要他看见了,就会把大手一伸,一声不响地替他们背上。在这种时候,他总是笑眯眯地,全身心都沉浸在愉快中。谁要是过意不去,说一些感谢的话,他就眉头一皱,大手一挥,转身就走了。谁要是趁过年过节的当儿,送他一点鸡蛋、油饼之类的东西,他就会生气地连人带东西都给推出门外去。日子长了,大家摸熟了他的脾气,也就不再去惹他不高兴了。谁家有什么事,就象使唤自己家里的人一样,随时去叫他帮忙。这样,这个老水牛的名字就叫开了,又因为他在村中的辈份最大,所以都称他“老水牛爷爷”。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50页~第151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
无度不丈夫
发表于 2017-12-1 10:20:43
本帖最后由 无度不丈夫 于 2019-9-19 01:15 编辑
抢险
一天夜里,山洪暴发了。河里的水不断上涨,快要漫到堤上来了。风很大,拥着浪花不断向河堤上猛扑,刚退回去,又猛扑上来。忽然天崩地裂一声响,堤决口了。
随着一阵紧急的锣声,出险的地方灯火通明,堤上的人们奔跑着,喊叫着,来来往往搬运沙袋。堤决口有两丈多宽。县防汛指挥部总指挥老田和公社党委书记老翟忙着指挥人们往决口填沙袋。水流太急,沙袋扔下去马上给冲跑了。
堵决口的行家老姜头赶到了。他什么话也没说,站在堤边观察水势。过了一会儿,他大声说:“快下桩!护好断头!”老田马上指挥人们排成两行,站在堤上不断把打桩的器材传递到决口的地方。老姜头指点人们打木桩,老田和老翟各自领了一批人,在打桩的地方继续填沙袋。风声、水声、打桩声,号子声,搅和在一起。
堵口工程进行得很顺利。决口慢慢在缩小,到夜里三点多钟,还有丈把宽。可是这时候水势更猛更急,木桩打下去一半就被冲走了,一连冲走了四五根。老姜头和几个小伙子正使劲打桩,忽然一下子都被冲到水里去了。幸亏他们都拴着保险绳,没冲多远,就被众人七手八脚拉上岸来。老姜头浑身是水,脸色灰白,冷得直打哆嗦。他一爬上堤就气喘吁吁地对老田说:“堵不住了!”
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怎么办好。老田大喊一声:“下水去堵!”他一边让人们赶快运沙袋,运木桩,一边喊:“会水的跟我来!”十几个壮小伙子马上跑到老田身边,手挽手连成一串。老田领头,拉着长长的队伍下了水。浑浊的河水没到他们的腰了,一会儿没到他们的胸口了,冲得他们东倒西歪。他们不顾一切,仍然往前移动。那边老翟也领着一队人下水了。老田和老翟一次又一次想靠拢拉起手来,但是一次又一次被巨浪冲散了。
老姜头在岸上喊:“快!抬一根电线杆来!”电线杆抬来了。他让人们把电线杆卡到决口上,又向下水的人喊:“扶着杆子走!”老田和老翟扶着电线杆,一步一步走近,终于手拉着手了。两队人一个个紧挨着,靠在电线杆上。堤上又有很多人手挽手跳下水。转眼间,决口排满了人,结成了一条冲不断的人堤。
大股的洪水被拦住了,风浪可更加凶猛了,一个巨浪接着一个巨浪朝人们劈头盖脸扑过来。巨浪扑过来,人们好象都被吞没了;巨浪退回去,人们又露出水面。他们吐掉嘴里的泥浆,大口喘着气,迎接下一次冲击。
堤上的人也紧张极了。一些人继续打桩,另外一些人把传递过来的沙袋匆忙往决口里填。一根根木桩打下去,一袋袋沙土填下去,决口逐渐缩小了。
黎明的时候,决口终于合龙了。人们都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课本(试用本)《语文》第八册第152页~第154页(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6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