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流过的地方
山高,林密。一股清泉,在这崇山峻岭中,千回百折,潺(chán)潺流去……
泉边,每当轻纱似的晨雾缠绕着山腰,百鸟在树木中迎着太阳婉(wǎn)转歌唱的时候;每当夕阳的余辉给群山投下一道道阴影,沉沉的夜幕开始笼罩山野的时候;人们总会看见一位年轻的姑娘,背着一个小女孩儿,有说有笑地从这里走过。
一天早晨,她俩来到泉边,小女孩儿突然叫道:“老师,快放下我!”
“山清,你要干什么?”姑娘不解地问。
“您看,花!我要采两朵花!”小女孩儿用手指着泉边的一丛花兴奋地叫嚷着。
啊!那是一丛盛开的杜鹃花,带着朝(zhāo)露,吐露出芬芳。
姑娘让小女孩儿坐在一块山石上,自己跑到泉边,从花丛中摘下两朵花,让小女孩儿一手拿着一朵。
她们又上路了。小女孩儿高兴地唱着歌儿,先把一朵花戴在老师头上,然后又把另一朵插在自己的发辫(biàn)上。
“山清,你很喜欢花,是吗?”姑娘问。
“对,我很喜欢花,可是更喜欢您。我妈说您长得像花一样好看,心比花还美!”小女孩儿天真地回答。
“快别这么说。”姑娘脸红了,加快了脚步……
从繁华的县城,来到这群山连绵、人烟稀少的大山区,已经三年多了。当她第一次翻山越岭来到这所山村小学的时候,看着山连着山,岭接着岭,一提脚就要爬山,走上十里路碰不见一个人,心想,这下可来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可是,她慢慢地变了。她爱上了这里,爱得这般倾心,这般深沉,以至一看到那漫山遍野绿色的松涛,一听到那日夜不息的潺潺泉声,她心中就会涌起一股甜蜜的感情。
她永远记得第一次看到山清时的情景,那是到这里后不久的一个下午,她去家访。走到学生万水秀的家里,她不禁愣住了:万水秀孪(luán)生姐姐——一个下肢瘫(tān)痪(huàn)的小女孩儿,正大声哭喊着要上学。母亲无可奈(nài)何,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撩(liáo)起衣襟擦着眼泪,看到这些,她的心碎了。对孩子的怜爱心和教师的责任感交织在一起,她含着满眶(kuàng)泪水,抱起那可爱的小女孩儿,对她母亲说:“大婶(shěn),别伤心,你准备准备吧,从明天起我背她上学!”
在孩子母亲的道谢声中,她掏出手巾擦掉小女孩儿脸上的泪痕,亲了亲她,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万山清。”小女孩儿羞涩(sè)地回答。
“山清”、“水秀”,这姐妹俩的名字取得多好啊!是的,这里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可又是偏僻(pì)的地方。这里多么需要有文化的年轻人啊!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了庄严神圣的感情……
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她用自己的心血打开这山区儿童认识世界的窗户;风风雨雨,朝朝暮暮,她从不间断地按时接送着小女孩儿。她是小女孩儿的教师,她用知识的甘泉滋润着小女孩儿的心田,她把深沉的爱,倾注在这不幸的孩子身上。
崎岖不平而又荆(jǐng)棘(jí)丛生的山路上,印满了她的足迹;一年四季长流不断的泉水,一次又一次地摄下了她的身影。她在这里生活着,工作着,像一朵山区人民喜爱的杜鹃花, 开在这山泉流过的地方……
——九年义务教育五年制小学试用课本《语文》第九册第22页~第25页 (语文出版社1997年5月第2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