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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2021牛年春节,各位老友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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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23-1-23 23:2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兔的年
作者:魏新

  告别“大白”的时代,我们迎来了“小白”。即便黄永玉先生把邮票设计成“小蓝”,但如今提起兔子,还是白,像秋收的白云,丰年的大雪。
  除了白,兔子还让人上来就联想到“小”。尽管在童谣里,“小白兔,白又白”是为了突出可爱,但人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兔子。和兔子有关的俗语多是两种模式:一是兔子的“小”,比如兔子尾巴长不了;兔子拉大车——乱套;大年三十打只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再就是挤兑人连兔子都不如,比如兔子不吃窝边草;兔子急了也咬人等等。成语中,带着兔子也多不是褒义,比如狡兔三窟、守株待兔、龟兔赛跑等等。真正得到人肯定的,是兔子的速度,“逸”字最早的意思就是兔子跑得快。生肖中,兔子应该是跑得最快的,尤其是长跑,比马还快,老虎也追不上,用画家刘明雷的话说:“兔子上了路,一步顶两步。”;除了能跑,兔子还特别能生,一年五六窝,一窝八到十只,甚至可以在怀着一窝小兔子的时候,再怀上第二窝,陆续生出,称之为“异期复孕”。
  生生不息,奔跑不止,若没有这两种能力,长期处在食物链末端的兔子恐怕很难生存至今。
  人最羡慕的,是兔子的生殖能力。相当长一段时期,古人认为兔子用嘴就能吐出后代,《论衡》说:“兔舐雄毛而孕,及其生子,从口中吐出。”《博物志》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兔舐毫望月而孕,口中吐子。”“吐子吐子”,兔就成了“兔子”。要知道,子原本是对人的尊称,如孔子孟子,生肖中,也就兔子享受这一待遇,虽然是谐音梗。
  所以,许多早期文明的文化谱系里,兔子被赋予了丰饶的象征,不光能繁衍生命,还能繁衍知识,如西汉时的梁孝王,所建的梁园又称兔园,吸引了诸多文人,有酒有肉,白吃白喝,顺便进行各种文化交流。大名鼎鼎的司马相如就在那里混过,我也去过,只不过是在两千多年后,有次过年,喝多了,被刘明雷拉到离老家县城四五十公里的商丘梁园区,喝了碗牛肉胡辣汤,感叹:“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
  兔园只是一个雅称,养的不是兔子,而是司马相如这样的‘流氓兔’。东汉的外戚梁冀建的“兔苑”却是专门养兔子的。梁冀号称“跋扈将军”,权倾朝野,作恶多端,却酷爱兔子,在首都洛阳兴建一个|“兔苑”,方圆几十里,还为每只兔子都制作了户口和档案,以此保证兔身安全,堪称古今中外爱兔第一人。
  古代的兔子虽多,白兔却很少,相当长的时间里,找到一只白兔,就能当成祥瑞,进献朝廷。从汉到南北朝,文字记载中,白兔就被进献了上百次,直到明清时期,或许是因为家养,白兔越来越多,也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了。
  我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阵兔子,照着一本《长毛兔养殖方法》的小册子,做了几个竹笼,大概有四五只。我每天放学,都去喂一会儿兔子,有时去厨房拿一把萝卜缨子,隔着竹笼塞进去,看着兔子吃起来开心的样子,比我吃块大白兔奶糖还要开心。
  每过几个月,大人就把兔毛剪下来,装在一个大袋子里,卖给专门收兔毛的人,开始可能还行,后来兔毛价格降下来,卖不了几个零花钱。兔子刚剪了毛特别丑,像只大老鼠,有时看着光秃秃的它们,心想自己每次刚理发,脑袋大概也这个样子。
  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到家,发现晾衣服的绳子上挂着几张兔皮,我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跑到笼子旁,里面果然空空的,还剩几口散碎的萝卜缨子,那一刻,我实在忍不住哭了,进屋看到大人们炖了一大盆……从此,我有二十多年没吃过兔肉。
  后来还是没有忍住。因为有个家在魏湾的同学,他们那个乡野兔肉非常有名,整只野兔先腌,再炸,做法有些像县城的烧牛肉,颜色也是红彤彤的,但熟兔肉不能用刀切,而是要用手撕,撕得一条条、一缕缕,吃起来软绵绵的,有一种独特的五香味。
  我到这个同学家去过一次,忘了吃没吃兔肉,只记得他有一个同村的“六爷”,年龄比我们大四五岁,辈分比较长,过来陪客。那天的酒喝得很不愉快,“六爷”一激动,脸红脖子粗地说:“你们几个放心,在这儿喝完酒,走着一路骂到城里,没人敢拦!”那场景,实在是兔子戴夹板——充大耳朵驴。
  后来我再去那里,没见到“六爷”,倒是和当地最早做兔肉的人聊了一阵。当时,他家已经由五代人做了九十七年。因为紧靠黄河古道,河滩上,常年生活着大量野兔,当初,打野兔要用猎枪,所以吃的时候要仔细,把里面的铁砂子吐出来;后来猎枪全上交了,就用猎犬追野兔。当地管猎犬叫细狗,顾名思义,狗的四条腿都很细,在滩涂上奔跑起来飞快,才能追上野兔,一口咬住,紧跟着去的人要赶紧把野兔夺过来,拿着盆,现场放血,野兔的血如放不出来,会影响肉的味道。
  现在吃到的野兔肉,也是人工喂养的野兔了,只是出于品种不同,前面还保留了个“野”字,尽管,兔子已经“下野”了。
  和老家相比,济南这座城市和兔子的缘分更深。目前已知时间最早、制作最精美的兔子形象,就是从济阳区刘台子二号墓出土的西周早期玉兔。
  世界上最早的商标,也来自北宋时期的“济南刘家功夫针铺”,商标中间是白兔捣药图案,两侧标注“认门前白兔儿为记”,不知道李清照的缝衣服是否用过他们家的针。
  传说,兔子还救过济南人的命。曾经有一年,济南大疫,玉兔下凡,将仙药撒入七十二泉之中,救治了济南的百姓,为了纪念此事,济南至今依然保留了兔子王的非遗习俗。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要不前阵子兔子王应该撒点布洛芬,哪怕找上三两个泉池,撒成悬混液,多好。
  很多年前,流行过一个段子:有只小白兔每天都去一家商店,问那里的老板:有没有胡萝卜?老板不耐烦,冲小白兔发火,说:你再问我就用钳子拔了你的牙。第二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又来了,问:有钳子吗?老板说没有。小白兔接着问:那有胡萝卜吗?老板忍无可忍,用锤子把小白兔的牙敲掉了。第二天,小白兔捂着嘴又来了:有胡萝卜汁吗?
  我没有把这个故事当笑话看,而是被这只小白兔的执着所感动。故事虽然没有结局,但我认为,后来,老板或许真的会为小白兔准备胡萝卜汁,等小白兔的牙长出来,还会为它准备胡萝卜,相信执着可以改变一切。
  让我们和那只小白兔一样执着,一样努力,即便被误解,被嘲讽,甚至会经历危险和痛苦,但永远相信,心中所盼望的日子终不会把你辜负。
  祝大家兔年快乐,健康幸福。

——《济南日报》百家号2023年1月7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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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23-1-23 23:2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欢乐的兔子
作者:钱国丹

  兔子是招人心疼的动物,很少有人不喜欢兔子。
  大约六七岁的一天,我经过同村的姑婆家时,眼前忽然一亮,我小小的表弟正在玩一个大花布兔!在这之前,我只在书本上认识兔子,哪见过这摸得着抱得到的布兔啊。我抱起那兔子,喜欢懵了,那种喜欢夺了我的魂魄,以至我明知道拿人的东西不对,还是把它抱回了家。
  父亲见了花布兔子,问我是哪里来的?我如实说了。父亲让我把兔子送回去,我一百个不愿意。父亲说,还给你表弟吧,晚上我就给你们变出个兔子来。
  那时候我们村没人养兔子,我不能想象父亲会到谁家给我抱只活兔来;再说我们家也没有钱,买不起任何形式的兔子。但父亲好像从来不说谎,他说了,必定会做到的。
  我怏怏地把兔子送回姑婆家。几分狐疑几分忐忑地盼望夜晚早早降临。
  天黑定了,父亲点起一盏煤油灯,放在烟囱梁上。然后他侧身立在对面的墙前,将自己的手背贴着手背,两个食指和两个小拇指反向勾起,墙上马上出现了一只兔子,长长的耳朵,亮亮的眼睛,几条腿不住地划拉着。
  父亲发现了我的失望。他活动着几个指尖,墙上的兔子就翕动着嘴巴,父亲配音说:我要吃草草!父亲又翘着中指和无名指,“兔子”的耳朵就一扇一扇的,父亲又配音说:蚊子走开,你好讨厌啊!然后那“兔子”又踢蹬着“腿”,说,狼来了,快跑啊!
  父亲的快活传染了我们。我忽然觉得,父亲的“兔子”是活的,比表弟笨笨的花布兔子好玩多了。于是我和弟妹就效仿起来,父亲纠正着我们的姿态,于是,一壁墙的群兔乱跑,我们嘻嘻嚷嚷,都成一部动画片了。
  然而,这满足不了我对真正兔子的渴望。终于有一天,父亲从集上带回了一对免崽子。雪白的短毛,红红的眼睛,还有一张粉红的三瓣嘴。父亲用竹条钉了一个竹笼,把兔子放了进去。
  我们天天都热情高涨地给小兔子摘菜叶,采瓜花,兔子的吃相很优雅,口开得很小,翕动的频率却高,看着饲料一点点消失在美丽的三瓣嘴里,我们都会由衷地感动。从此,喂兔子成了我们童年的享受。
  渐长,兔子的胃口也大起来。我一放学,就下地打兔草。我尽量挑嫩绿嫩绿的田荠、鹅儿草,不让兔们觉得丝毫委屈。它们拉的屎黑黑的、小小圆圆的,不臭,像一些中药的丸药,父亲戏称它们为“颗粒肥料”,说我们国家以后不再用臭臭的粪肥,只用化学的颗粒肥料,还说我们家是提前走进社会主义了。
  几个月过去,它们就长成一对大兔了。有一天,我看见一只兔子老扭着身子,用牙齿撕自己的毛,一撮一撮地撕,一点也不怕痛。我想,它是不是身上发痒,是不是长了虱子跳蚤什么的啊?于是我打了盆水,给它们洗了一个澡。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发现兔笼的一角,有些粉红色的肉团团在蠕动。我吃了一惊,继而明白了什么,于是兴奋地大喊:兔子生宝宝了!我们有兔宝宝了!父亲闻声赶了过来,他拨拉着那些小不点儿,一只,两只……一共有7只!原来那撕毛的是母兔,它是用这种方式给它的宝宝营造一个暖窝啊。
  为了给兔子增加些营养,我们给母兔喂些麦肤。母兔的奶水很足,看到那些还未睁眼的小崽子乱扭着身子找不着奶头,我们都急得不行。我干脆伸出手去,轻轻地把它们撮起来,放进兔妈妈的怀抱里。过了几天,兔崽子陆续睁开了眼睛,也开始长出薄薄的白毛了。
  这7只兔子长大了,和它们的父母济济一堂,笼子便有点“兔满为患”。父亲想了想,就将它们放养在一间废弃的旧屋里。旧屋采光很差,墙壁是黑土垒的,地面是黑土夯实的,让屋子显得更黑。父亲在东墙上挖个狭长的窗子,兔子们终于能享受到点点光照了。
  我们努力地给它们打草,然后把草塞进那个狭长的窗口。兔子们听见我们的脚步声便飞快地集中到窗下,翕动着三瓣嘴享受新鲜的草料。有一天,父亲挎起个大篮子,说,我们上山,拔“牛奶株”去!我们家到山脚有三四里路,一路上,父亲告诉我,牛奶株是一种苦菜,是兔子最爱吃的,且营养特别丰富。
  那野菜可真是怪啊。不管我们弄断了它的根、茎或叶,都会淌出些乳汁来,白白的,浓浓的,和牛奶一模一样,我想把它当牛奶来尝尝,刚一进口,就苦得吐了出来。但我坚定的相信,这东西对兔子大补!那以后,上山采牛奶株就成了我每天的功课了。
  有一天,父亲一位朋友抱来一只黑公兔,换走我们两只白母兔。我们管黑兔叫“黑子”,黑子浑身漆黑,毛皮油光闪亮的像黑缎子。
  兔子飞快的繁殖着,我们根本就搞不清它的数量。有一天,我打开旧屋子的门,看见屋子空空,只有两只兔子慢条斯理地在啃昨夜的残草。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们辛辛苦苦养育的兔子都哪儿去了?
  我发现屋角被掏了个洞。不好,是不是黄鼠狼、小豺狗这些猛兽从洞里进来,把我的兔子拖走了?我在屋子里来回查看着,又找到了几个洞。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我可怜的兔子啊!
  仿佛是为了安慰我,一个洞里冒出个白白的脑袋,继而钻出一只母兔,然后,鱼贯着上来一群半大的小兔。它们有白的,有黑的,有灰的,还有像荷兰牛那样花花斑斑的!我不知它们是不是一个妈妈后代,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出生,居然已长得能“生活自理”了!
  我出了旧屋,前院、后院、菜园里到处乱找,被我找到了好些洞穴,兔子们在这些洞穴里闪进闪出,快乐而警惕。我这才明白,什么叫狡兔三窟!我喊来弟弟妹妹一起围截,想把它们捉拿归案,有几次看着就要到手了,可它们一溜烟又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这也让我们明白,什么叫“跑得比兔子还快” !
  兔子带来了温馨,带来了祥和,我们家的日子因此好过了许多。

——《钱江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5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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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23-1-23 23:3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春节二题
作者:冯连伟

备年货
  在我小时的记忆中,春节之前的十几天里,家里就开始了备年货的工作。其实,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时候在广大的农村是一个物品比较稀缺、生活水平较低的年代,因此,在我们老家所谓备年货主要就是母亲烙下大量的煎饼。
  备年货最让人期盼的就是做豆腐和炸“年货”了。那时家里春节之前的二三天母亲都要做一笼豆腐,家里穷的时候有时也和婶子大娘两家或三家合做一笼豆腐,多数时间都是家里独自做一笼豆腐。因为那时豆腐也不是天天能吃的,对节前做豆腐也有一种期盼。记得每次做豆腐时我和父亲可以享受特殊待遇,这就是吃一次“豆腐脑”,再吃一次热豆腐,哥可知姐姐则只能享受其中的一种,而母亲则只能盛一碗“豆腐浆”喝。做好豆腐后,母亲就把备年货的最后一个重要节目上演了——“炸年货”。其实炸年货的那天,我最高兴了,因为是家里的“老幺”,母亲每炸出一锅“年货”来,总是喊着让我先尝尝,一直到现在母亲炸的山芋还有非常深的印象,感觉炸过的山芋又香又软又脆。
  备年货不可或缺的还要备上鸡鸭鱼肉和糖饵果品。现在的物品极大丰富,孩子们可以说想吃啥就有啥,再往前三四十年,那时在我们那个小山村平时吃块糖对小孩子们也是莫大的幸事。因此,母亲置办瓜果梨枣糖饵果品主要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年集才购买。最幸福的还是我,因为我有资格和母亲一起去赶年集,当然母亲买的山果年货我就可以先享用了。过去虽然“穷”,可几乎是过了“腊八”就开始忙年,一直到“除夕”要吃年夜饭了备年货的工作才算做完了。

年夜饭
  “一夜连双岁,五分分两天”,除夕之夜,全家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是守岁的开始,也是最热闹的时刻。
  记得上世纪70年代,那时超级大农村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比较低,我们生产队春节之前300多口人大概杀三四头猪,每人平均分一斤多猪肉吧。每次生产队分肉时母亲都是让我和哥哥一起去领,等到把肉领到手里,心里真的非常高兴。回到家把肉交到母亲手里就盼着大吃一顿,可母亲对分到的这几斤肉可是要做全面安排的,部分是大年初一那天包饺子用的,一部分是用来客人时炒酒肴的,一部分带骨头的是要煮了一家人连吃肉带喝汤的,还有一部分就是用于一家人吃年夜饭做菜用的,这个菜就是五花肉炖粉皮!那时我们都还小,母亲利用吃年夜饭的机会抓紧对我们进行人生教育,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说的“年好过,春难熬”。那时家里粮食少,从过完春节到夏收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母亲总是教育我们“家有存粮,心里不慌”,现在想想我们的温总理反复强调守住18亿亩耕地的红线和确是大智大慧呀!
  后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吃年夜饭也不再是盼着吃猪肉炖粉皮啦,更重要的是吃年夜饭时向母亲汇报一下个人的情况,让母亲放心我们都工作生活得挺好,同时向老娘说一些祝福的话,让她感觉到儿孙满堂的幸福。记得1996年哥哥从济南调到青岛工作后,春节带回了几箱即墨老酒,那年吃年夜饭时我们煮了大概五六瓶老酒,吃饭时大家都争着给母亲敬酒,母亲一高兴喝多了。我们把母亲扶到庆上,她本想还给我们拉呱的,可实在睁不开眼睛,一会就睡了。我们边看春晚边包水饺,春晚结束了,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母亲这时也醒了。在我的印象中,那是母亲惟一醉酒的一次。
  哦,现在的物品极大地丰富,春节期间超市也正常营业,再也不需要像过去那样去忙年了,人们可以利用春节放假期间走亲访友,城市里年夜饭很多家庭也改到饭店吃了。但过去备年货吃年夜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母亲走了,现在是我们每年还是带着年货回老宅过年,可和母亲一起过节吃年夜饭已经成为一种回忆。我最想念的还是小时和母亲赶年集置办年货的经历,想吃她做的五花肉炖粉皮……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9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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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23-1-23 23:41:11 | 显示全部楼层
难忘家乡的拜年
作者:杨克汶

  春节俗称过大年,各种喜庆活动应有尽有,如贴春联、放鞭炮、舞狮舞龙、演唱百戏等,而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拜年了。
  严格地讲,拜年是从农历年夜里开始的。零的钟声响过,整个村子鞭炮齐鸣,响声震天;节日的气氛顿时笼罩了千家万户。父亲对我说,放鞭炮是有讲究的,经商干买卖的放急捻子鞭炮,急急火火才能赚钱;靠种地生活的家庭,放慢捻子鞭炮,沉住气,慢慢来,不慌不忙迎丰年。这个时候,大人小孩全都停止守岁,涌进堂屋,欢笑着迎接新年的到来,拜年活动就此拉开了序幕。
  拜年的次序很讲究,要先拜天,后拜地再进行家拜。一家人中,晚辈给平辈拜年,平辈之间相互拜年,尔后进行近拜,就是给家族里的长辈拜年,最后远拜,给外姓邻居中的长辈或亲朋好友拜年。
  先说拜天,拜天之前,家长要点燃冥纸,摆上供品,放完一挂鞭炮后,才能开囗祷告,无非是祁求老天风调雨顺,保佑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话。然后,家长在前,全家殿后,头向东北泰山方向,虔诚地跪下去,磕头十个,算是拜了天地,最后,家中的长子在鸡舍、猪屋、狗圈、牛棚、厕所和家中所有的门口,各点燃一张冥纸,并磕一个头,感谢它们给家人带来的幸福和安享。
  家拜中,晚辈给长辈拜年,长辈要赏给“压岁钱”,数额不等,我小时候的压岁钱一般是两角,有时五角,用红纸封好递给我,保佑晚辈在来年,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健康成长。
  家拜活动结束后,家中只留长辈,晚辈全部出门拜年,这时,都穿上新衣裳,面带笑容,见面就抱腕秉手说:“恭喜新年”、“新年好和见面发财”之类的过年话。我家是一个大家族,光家族就有17个门口,贯穿村里的东西南北,走一遍要三个小时,在家乡,拜年可不是件小事,家族中,必须面面具到,特讲究,谁家去的人多,这家人保证有人缘,威信高,反之,门可罗雀,人都躲着走,恐怕连个儿媳妇都难找。所以,大拜年家家户户都敞开大门,迎接年轻人和孩子们的祝福。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拜年的人群,一伙伙、一群群、三三两两,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拜年活动之所以经久不衰,主要是拜年加深了感情,调节了隔阂。
诗从爆竹声中寄,
梦自疏梅影里裁。
兔来虎走除旧岁,
兰幽竹逸抱初心。
年华岂可守株待,
幸福偏从咬菜知。
广纳春风新世象,
多沾福气足人心。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0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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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23-1-23 23:47:56 | 显示全部楼层
都说年味越来越浓了,年味究竟是种什么味?
作者:孙葆元

  每当岁末,春节的脚步逼近时,人们总有一种异样感,心骚动着,莫名的兴奋挥之不去。有生活经验的人说,年味越来越浓了。
  没有人能说清楚年味是个什么味,是舌尖上的甜、嗅觉中的香、耳朵里的悦、眼睛装下的彩?都是,又都不是!
  是休假的计划、回家的行程、居家的闲适,抑或是岗位的坚守?都有,又不全有。
  那么,年味是种什么味?是人生的回顾、岁月的盘点、来年的打算?
  干脆,什么味不味的,年就是一个日子,与平时没有不同,人生就是在平平常常的日子里度过的,年是一个情感的附加,不去想它,它就是普通的一天。
  可是人人都念着它,单位在总结过去的得失,企业在规划来年的目标,打工的人查看着高铁的车次,热火朝天的工地安静下来,高速公路上的车挤成了长龙,城区里的车明显减少,车如流水般的马路空置出来,一眼可以望到地平线。
  所有的感官都告诉你,这就是年!
  年味是心里的味,从每个人的心底生发、发酵,膨胀起来,浩荡成岁月的文化。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卷入其中,你必须随波逐流,容不得矫情,这个力量就是年。
  年又是宇宙的味,星汉如规,万木入仪,秋谢春发,挡不住,是因为我们都置身规律中,无可违背,只应遵循,这就是“味”。
  人生经年,岁月入味。我也曾年年踏上回家的路,那是去郑州看望岳父和岳母,我的父母早逝,那边的父母就是至亲长辈。
  忙到年根,搭上绿皮火车,从济南出发,下京沪,转道徐州,再上陇海线,要十二个小时的行程。
  我算了一笔时间账,省亲来回二十四小时,整整一个昼夜,当时假期五天,其中有一天是在路上度过的。
  出行是兴奋的,很快旅途的枯燥驱走了兴奋,小小的女儿开始打瞌睡。为了哄她,我指着车窗外说:你看,那里有一条狗!果然,一条黄狗在村头跑着。
  生在城里的女儿没见过狗,一下子来了兴趣,原来狗是这样走路的!她跳下座位,学着狗在车厢的甬道上爬,逗得邻座哈哈大笑。
  我说,咱们数狗玩吧。
  列车从一个个村庄旁驶过,有的村庄没有狗出来,有的村庄竟有三四条狗追逐着玩耍。当数到第十九条狗的时候,女儿趴在车窗边睡着了。
  我们这年轻的一家像候鸟一样归巢、远航,在一次次回归与返岗中眼见得父母老去。
  我的年味就是奔波的味,留在记忆中,终生挥之不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年。
  如果问,过年这些天的假期,你最喜欢哪一天?有人喜欢除夕,有人喜欢初一,过年嘛,不喜欢年喜欢啥?做媳妇的喜欢初二,这一天可以回娘家。
  我独喜欢除夕前的一段时光,也就七八个小时。那是一个时辰,生产科已经不安排生产任务,销售科也不安排车辆外出,一踏入腊月门,企业便计算职工福利提留,安排工会给大家发点年货,会计科提前把年终奖发下去,工厂里一片喜气。工人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打扫卫生,从设备到工作台,从地面到玻璃窗,全部用水清洗过。
  忙完了这些,大家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几位副厂长及生产、设备、质量、保卫等管理部门便组织安全卫生大检查,电路要拉闸,暖气要不泄漏,室外水管要适当流水,防止夜间冻裂,仓库贴上封条,一切符合安全要求,就宣布可以离开了。
  这时各车间一片欢呼,男职工打着呼哨,男男女女簇拥着奔向自行车棚,推起自己的车子,退潮般向大门涌去,片刻间工厂就静下来。管理部门也松弛下来,女的顾着家,提前走了,男的聚到一起,搬桌子、排椅子,开始打扑克牌。
  平时他们巡逻,在车间抓牌抓赌,现在自己可以玩一把了,他们不大呼小叫,在走廊上只听到啪啪的摔牌声,间或有人得意地大笑。
  那时候,企业开支严格,这些扑克牌都是他们自己掏钱购买的。
  我没有打扑克牌的习惯,这个时候会独自再在厂区转一圈。不再喧闹的厂区真是好风景,每一条甬道、每一个角落都是我们产品的产床,我们的品牌从这里出发走向市场。
  这一刻,时光似乎是停滞的,可以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一看来路,平时只顾着往前赶路,赶路的时候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丰收是需要回过头去看的,回看丰收是年的陶醉。
  翻过这一天的日历就是年,年是另一段时光之路的起点,我们又要启程了。
  此刻,年味是短暂的回首和瞻望。
  一转眼,那个趴在火车车窗上数狗的女儿长大了,我们也退出了职场。
  退出职场后的日子混沌起来,似乎每天都一样,模糊了生活的仪式,所以每天都是年。
  我们已经不用再凭物资的储备积攒年味,不用期限衡量年的长度,时空中年的坐标没有了,只剩下概念中的年,这个年也就失去味道了。
  突然,我收到大宗的快件,从饼干、干果、糕点到毛衣、外套、运动服,从擦玻璃的机器人到吸尘器,一个个单号飞入手机,于是忙不迭地跑菜鸟驿站。
  女儿在手机上逗我们遛腿,每当我们一趟趟跑的时候,年就离着我们不远了。
  女儿的假期就是我们的年。
  我常常想,一家为什么是这几个人凑到一起?是血缘,更是时空赐予的人生之缘,这个缘只有几十年,在岁月里稍纵即逝,我们说珍惜,最珍惜的就是这段岁月。
  一家一段岁月,不可交替,不可更迭,且做着减法。
  所以年让我们百感交集,既有奔向未来的冲动,也有失却往事的记忆,在得与失之间,我们渴望的是团聚,是朝夕共处。
  我说,人生百年不如团聚百年,盼着那些亲人们与时永在。
  年味是时光的味。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1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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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23-1-23 23:56: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年
作者:秦斧晨

  随着屯子里此起彼伏的猪叫声,孩子们的心就开始痒痒了,那躁动的馋虫,爬出了嗓子眼儿,爬向了仓房……
  杀年猪喽!杀年猪喽!
  杀年猪,意味着要过年了。过年,就会有鱼有肉吃了,还要拆下缝在棉袄外的旧布,露出崭新的、藏青的棉袄面,姐姐和妹妹还会扎上鲜艳的发绫子……我们每天都眼巴巴地数天、撕日历,瞟着仓房——我是多么期待打开那个小小的、黑黑的仓房的门呀。那里,有父亲拉着爬犁用猪鬃猪毛在两公里外的供销社换回的冻鸭梨、有妈妈用工分买回的五颜六色的糖球,还有一家人蒸了好几天才蒸出的黏豆包……这些好嚼果,全装在仓房的一口大缸里。
  那甜甜的、酸酸的、粘粘的鸭梨呀、糖球呀、豆包呀,把我的童趣逗拾得心猿意马,只恨那把大铁锁,总是死死地守着仓房的大门,让我不知多少次眼巴巴往仓房里偷看。可,只有母亲掏出拴在裤腰上的钥匙,我们才知道好事来临……好像母亲随手向大缸里一掏,就掏出了一把一把的甜蜜、一捧一捧的幸福……
  我家的年猪已经长到二百多斤了,好不容易熬到腊月,该杀了。家里实在没有喂猪的粮食,清汤寡水,不杀不仅不再长膘了,还会渐渐瘦下来,掉秤。妈妈心疼,父亲着急,就把村里杀猪匠请来,大清早就结束了那口猪的命,临近傍晚,我家就飘出了肉香,弥漫了半个村子。父亲请来村中所有亲戚,还有队长会计猪倌,坐满了三大桌,大伙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吃掉的加上给杀猪匠拿走的一块肉,有一脚子。妈妈背地里没少磨叨,想到养猪的苦和儿女们都没有上桌的份,眼巴巴地看着父亲陪着他们吃,心疼。
  第二天,剩下的猪肉、猪头、猪蹄和下水,被父亲用冰块浇水冻在园子一角,等待着春节临近,再刨出来食用。那隆起的小冰包,也就成了我们的念想和诱惑。杀猪前,妈妈为了我们能吃的荤腥多几天,就起早贪黑多切了两大盆酸菜,然后一股脑倒到煮肉的大锅里,油脂和碎肉,就渗进酸菜里,成了一道百吃不厌的杀猪菜,在腊月到除夕这段时间,每天的饭桌上,都能有一盘子荤菜,来慰藉我们缺少油水的肚子。看到荤菜逐渐减少,母亲还会再切一些酸菜,掺进去,来延续这种美味。
  还有,就是焅油渍了。夜里,母亲在油灯的暗影里忙碌,她把杀猪匠剔下的板油,和猪肚子的肥肉,一刀刀切成小块,放到铁锅里熬。熬一阵,就掀开锅盖,用一把铁勺子,撇锅里的油,一勺一勺地倒进那只口小肚大酱紫色的坛子里。坛子里的荤油,有年会满,有年会不满。而遇到杀不起猪的年头,坛子就干脆空置着。坛子里的猪油,一般是要吃一年的。母亲熟稔地控制着每天该消化掉多少猪油。这只荤油坛子,只有到了每年杀猪的时候,才会被母亲从角落捧出来,舀尽底部的陈油,再一点一点装上新油,回到那个角落。
  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本来是等着吃油渍的,可困意袭来,都坚持不住了,就趴在炕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母亲突然把我们扒拉醒,睁眼一看,是一碗泛着油光、飘着香气的油渍。我们不顾一切地开始享受着……碗,很快空了,一抬头,母亲正坐在炕沿上,一口一口地抽着叶子烟,慈祥地看着我们,她的脸颊挂着黑黑的灰,头发好像白了一绺……
  那一夜,我们做着美梦,回味着油渍的香。
  日子飞快地往前跑着。
  而忙年仍一板一眼地进行着。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那天,全家人是要吃黄米饭的。黄米饭是由糜子磨成的,粘。如果年景好的话,父亲会乐呵呵地捧来摆在紫漆柜盖上的白糖罐,一人分给我们一勺糖,拌在黄米饭里,很是香甜,而母亲会从荤油坛里,㧟出一点荤油,一一分到我们的碗里。黄米饭拌荤油,可能就是那时最好的拌饭了,香,香的我们不忍快速吃完……
  过年是不能少了鞭炮的。父亲会给我们几角钱,让我们到供销社或镇上买几挂小洋鞭,几包灯笼用的磕头了;姐姐和妹妹和村里的女孩子,都要买发绫子。发绫子五颜六色,戴在她们的头上就有了生气和芬芳。
  腊月二十左右,家里要除尘和糊墙。我们买不起专门用来糊墙的窝子纸,在兽医站当会计的父亲就偷偷把单位的旧报纸、旧杂志拿回家,这也许就是他一生中唯一贪占公家东西的例证。夜晚,父亲会换上瓦数大一点的灯泡,提高屋内的亮度,全家人就开始糊墙、糊棚,有的刷浆糊、有的为站在高处的父亲递刷好浆糊的报纸……就这样,满屋子就被报纸包围起来,烟熏火燎一年的屋亮堂了,而那些糊在墙上的文字,也就成了我们一年中时常阅读的“报刊栏”,躺在炕上也会看到棚上大红的“毛主席语录”“农业学大寨”和“工业学大庆”以及毛主席会见外国友人的大幅照片……还有年画上的鲤鱼跃龙门,大胖小子吃仙桃以及《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白毛女》等样板戏剧照连环画。
  墙糊完了,年画也贴好了,父亲接着要更换相片。相片都铺排在玻璃木框里,悬挂在东墙或西墙上,是土屋里最豪华的风景画。
  那些老照片,就像是挂在我心间的一扇窗户,成为我生命摇篮中的风俗画。
  无论哪一张照片,都深藏着一个故事在里面。是的,那些老照片是会说话的,仿佛老祖母在絮叨。尽管记忆已经发黄,仿佛隔着遥远的麦浪的海,但没被浪涛湮没的一缕二胡曲,依然温馨着梦境,让我们在似睡非睡中,聆听到了隔世的声音。
  每年这个时候,父亲都要亲自摘下来,更换镜框里的五彩纸,重新排列照片,以此改变一下一成不变的风景,就像一位画匠构思、涂抹他的画布。这样,照片还真有了新鲜感,我们早已耳熟能详的每个镜头,不得不重新寻找,重新复习这些深厚无边的背景。
  好客是庄户人的传统,即使家徒四壁,清贫寒酸,可一旦来了亲戚,也要尽其所能,改善一下伙食,或是烙油饼、煮面条、包饺子、炒鸡蛋……总之,母亲都要想尽各种办法,为亲戚备好一年当中家人都很少吃的食物。而老远赶来的亲戚走进土屋,最先浏览到的就是这些挂在墙壁上的老照片了。老照片让人缅怀起逝去的先人,以及逝去的岁月,更能想起那些淡忘了又曾忘不了的朋友、亲人,使他们再次涌动起原始的怀旧情结。
  母亲经常撩起围裙,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这些镜框,好像拂去了岁月的尘埃,日子也就鲜鲜亮亮起来。
  只有三到五年之后,照片才能攒多,这些照片大都是从亲戚那要来,或流动的照相师傅走村串村时,母亲用鸡蛋作为报偿,换回那个年代的永远存真。父亲就请村里唯一的木匠打了镜框,到二十里外的镇上买回玻璃,一张一张把照片镶在镜框里,并按着顺序挂在墙上。因为又多了这块装饰,还要请木匠吃饭,并没有影响我们的食欲,相反倒使一家人增添了少有的欢欣,增强了不少的活力与生机。
  老照片都是黑色与白色的,以写实的手法记载着我们哇哇坠地后第一声嘹亮的啼哭,记载着举家迁徙漂泊的岁月,老祖母恬淡的微笑,深深隐匿到皱纹中的沧桑,不易察觉、欲言又止的瞩望……火盆是道具,还闪动着明明灭灭的希冀;田野是背景,一垅一垅的诗行,茁壮着广袤无边的遐想;三套车运载着高粱捆,行进在返回村庄的大路上,仿佛是泊在大海之中的一朵浪花,我们好像已经听到清脆的蹄音与大海的潮汐,交织而出的旋律——人生短暂的时间里,能够与稼穑合二为一,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可能有很多机会,但可能全阴差阳错了……
  这些照片是那么平常,可正是这平常让人不易忘记,且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而今,回到老家,很少能看到那种在墙上悬挂一排的镜框了,黑白照片也几近绝迹。看到的是五彩纷呈的大幅结婚照,粉饰得新人恐怕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日子好了,照片提档升级了,可看后总是像缺点什么?缺什么呢,也许是对生活的那种孜孜以求的情趣吧。
  真怀念家家都挂的镜框,以及镜框里那么多趣味十足的老照片。
  “二十六刨猪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摇街走……”
  要过年了,是不能不竖灯笼竿的。用五彩纸剪成小旗贴满树头,然后绑在一根木桩上。有了灯笼竿,就该有冰灯。其实制作冰灯,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冰冻厚了不透明不说,还沉重,冻薄了不结实,易碎。我们先用水桶或铁盆装满水放到外面冻,等铁桶、铁盆四周以及上面结了两三公分厚度的冰,就得赶紧在上面打一个洞,倒掉里面一些水,再冻个把小时,然后拿到屋里暖一会儿,冰灯的外罩就从铁桶和铁盆中脱离,成了,接着弄一小块木条,中间钉一根用来固定蜡烛的钉子,再把木条放进冰罩底部固定,同时在冰罩上部钻两个小窟窿,以便拴绳提拎。竖起灯笼竿、挂上冰灯,年就脚跟脚到了。
  冻冰灯这个手艺活,其实还可以将带颜色的纸放在水里,冻双喜字、大公鸡、小绵羊啥地,一般都是由大哥操作,我们为他打打下手而已。那时,大哥一米八的大个儿,英姿勃发,又是高中生,还在公社的铁木社当过车工、翻砂工,那是老招风了,和他一般大小的姑娘小伙,几乎都围着他转。
  腊月二十九或是年三十上午,父亲该一显身手了。别看父亲只念了五年书,可有两样在我们屯子那是首屈一指:打算盘和写毛笔字。每年入冬,生产队秋后算账,父亲的算盘打得山响,节奏明快,胜过摇滚键盘手;而到了年跟前,他的毛笔字表演,观众众多,只见他盘腿坐在母亲为他放好的八仙桌旁,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一管毛笔开始在红纸上龙飞凤舞,“金鸡满架”、“肥猪满圈”“抬头见喜”顷刻之间在整个屯子房前屋后发表出来;我和大哥也不闲着,用土方土法刻起挂钱,和父亲的对联搭配着,粘满门楣和土墙…… 那五颜六色,让小村有了明亮、有了生机,也有了希冀。父亲会背着手,像检阅三军仪仗队的国家元首,欣赏着他的作品,眼角眉梢荡漾着一丝丝得意和满足。
  过年,灯笼是不能少的。
  除了冻冰灯,还做玻璃灯。简单的,就用麻皮蘸上柴油,拴在罐头瓶靠近底部位置,然后点燃,罐头瓶底就会齐刷刷炸掉,配个木头做的灯座就成了灯笼;为了得到罐头瓶,我就装病,躺在床上不起来,不吃饭。妈摸了摸我的头,就邪乎大张地说:“有些低烧,快给他买瓶黄桃罐头吧……”要知道,那时能吃上罐头的都是老人,是亲戚间走动串门的“四合礼”中一项。而买这瓶罐头,就要少买父亲要喝的酒。吃罐头时,妈妈分给了围上来的弟弟妹妹一些,剩下几块留给我,还有罐头汤……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完罐头、一小勺一小勺喝完汤,再用水涮涮罐头瓶,把刚有一些甜味的水喝掉,病立即好了……
  灯笼还有用五彩纸糊的,虽亮度不好,可也十分招摇;最高级的当属邻居表哥做的玻璃灯笼了。当民办教师的表哥用玻璃刀割出一条一条的玻璃,再用黑胶布往一起沾……我是相当羡慕表哥做的灯笼的,只可惜我拿不出玻璃和黑胶布,玻璃灯笼也就成了梦……
  梦,并未破碎。
  年三十晚上,小伙伴们仨一群俩一伙拎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冒着严寒,出没在屯东屯西的夜色中,老远一瞅,仿佛地上的星群。小伙伴们比试着、疯闹着,成为幸福的除夕之夜的前奏!
  接下来,就到了发纸环节——黄纸点燃,祭奠祖先;接着送灯——用谷糠或是苞米瓤子浇上煤油,点着,一堆儿一堆儿地撒,鸡架前、猪圈边、狗窝旁……整个院子,火光四射,这是农家大院一年中最隆重的仪式,是父辈们憧憬光明的一种表达!
  临近午夜,不知村子里谁家率先点燃了鞭炮,那噼噼啪啪的响声,就成导火索,整个村子瞬间鞭炮齐鸣,二踢脚、钻天猴,在天空炸响,闪着光。这是村人对上苍的宣泄,还是迎接天神,祈祷大地丰腴,我不得而知。反正,数千年来,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先辈们都是这么过年的。吃完了饺子,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睡觉的,和小朋友们玩耍、打牌、掷嘎啦哈,一定要坚持天亮……因妈妈告诉我:年三十不精神,一年不顺当。
  我信了,后来没坚持住,由此这半辈子过来,总是坎坎坷坷。如果信了妈的话,有可能顺顺当当,那有多好呀!
  忙年,忙得一丝不苟,忙得有板有眼,忙出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忙出了孝道、友爱和情怀。
  如今,父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就再也没有贴过现场书写的春联了。看着那成批量、又模式化的内容,尽管精致了很多,可似乎缺少了温度、缺少了墨香,怎么也感觉不出那春联里散发的情谊。到了耄耋之年的母亲在姐姐家过着恬淡、幸福的晚年时光。前年冬季,又在姐姐的陪伴下从最冷小镇呼中去了三亚 ,微信视频中,母亲孩子似地摆着造型,十分幸福。这是母亲一生走得最远的路,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为了过暖呼呼的冬天,从祖国的最北端飞到了最南边。我也人近六旬,而家乡早就成了纸上的名字或符号——那里有我青葱的记忆、祖先的坟茔,尽管回家的渴望一年比一年强烈,可回去了,我还能找到老屋的影子吗?还能寻到童年的快乐吗?想必故乡早就忘记我这个漂泊他乡半生的游子了……
  想想,少不更事时,我们不愿走远,生活虽苦,一家围坐,灯火可亲,而今老大离家,分隔多地,乡思和乡愁,已经染白了沧桑年轮。前几年我们还能团聚在母亲身旁过年,可现在想那已是一种奢望,团圆不起来了,就是聚了,晚辈们大都低头一刻不闲地摆弄手机,说话显得多余,年的氛围随着现代高科技的普及一点一点淡了……
  幸福之中,我又有些担心。若干年后,还有过年的必要吗?因为我们天天都在过年——不用买新衣、不用办年货,更不用糊墙,也不用做灯笼……还会有人盼年吗?一大家人天南地北赶到妈的身边过年的场面还能坚持多久?

——《重庆晨报》“上游新闻”百家号2023年1月11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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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23-1-25 19:31:27 | 显示全部楼层
饺子的前世今生
作者:孙晓明

  面粉制作的食品中,饺子是最令人动容的。类似饺子的食物几乎遍布全球,最有名的是俄罗斯的“佩利梅尼”,其他还有波兰的“皮埃丸”。青木正儿(日本著名汉学家)基于《饼赋》叙述的内容:“肉则羊膀豕胁,脂肤相半。脔若绳首,珠连砾散……于是火盛汤涌,猛气蒸作。攘衣振掌,握搦拊搏。面弥离于指端,手萦回而交错。”据此推定“笼上牢丸”很可能是现在的烧卖。而“汤中牢丸”则引用了明代《正字通》中的“水饺饵”的说明,推测是水饺。
  唐代已经有饺子是个无可争辩的事实。1986年9月,阿斯塔那乡(今吐鲁番市三堡乡)的工地现场发掘出8个古墓穴,其中发现了8个饺子盛在碗里的状态。墓中发现的高昌延和十二年的文书,可知该古墓是唐初的墓穴。古墓中没有描写食品名的文字,这些饺子被通称为现存最古老的饺子。
  虽然唐代已有饺子,但是据调查,孟浩然、李白、杜甫、王维、韩愈、白居易等很多唐代诗人的作品中均未出现“饺子”一词。究其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时饺子的名称是俗称,与诗歌的韵律不吻合,很难在诗歌语境中使用。另一个原因是食物的地域性,即吐鲁番等地区已经有饺子了,但还没有流传到文化经济中心长安以及黄河中下游地区。
  其实,唐代的文人段公路在《北户录》“食目”的注中,引用了北齐颜之推的话:“今之馄饨,形如偃月,天下通食也。”“偃月”是半月形的意思,此处请注意“馄饨”是半月形的记述。仅从形状上来考虑,颜之推所说的“馄饨”不是今天的“云吞”,而是饺子或是饺子形状的点心。
  《清异录》中记载,唐代韦巨源“烧尾食单”所列的食品表单,记述了“生进二十四气馄饨,花形馅料各异,凡二十四种”。且不说料的不同,它们不仅形状各异,还有所谓的“花形”。这表示“馄饨”一词在各个时代中,也许有更为广义的用法。
  南宋林洪《山家清供》的“椿根馄饨”介绍了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樗根馄饨皮法”。其中,在制作馄饨皮的时候,将香椿根捣碎、过滤后,加入小麦粉里,对腹泻、腰痛有治疗效果。刘禹锡的“樗根馄饨皮法”很有意思,林洪没有明确其出处。而按林洪的记述,刘禹锡所在的时代就已经有馄饨了。但如前所述,包括现存的刘禹锡的诗在内,唐诗中找不到“馄饨”这个词。
  那么,《山家清供》中所引用的“椿根馄饨”中的“馄饨”,有可能是今天的“云吞”吗?元代的《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有“馄饨皮”一项,详细介绍了馄饨的制作方法,该段记述大致可证明过去被称为馄饨的食品,就是今日的饺子。
  煎饺,一部分地区也称为“锅贴”。与蒸饺相比,煎饺的起源可能要晚一些。《山家清供》中的“胜肉夹”条目是这样说的:焯笋、蕈,同截,入松子、胡桃,和以酒、酱、香料。从制作方法来看,分不清这是蒸饺、水饺还是煎饺,也不能排除馄饨(云吞)的可能性。然而读了《中馈录》后就可知道“夹子”就是煎饺。
  南宋《中馈录》有“油夹儿方”一项。“包馅,做夹儿,油煎熟。馅同肉饼法。”《中馈录》中只是简略地记录了一下,但用油煎制这一点是与后来的煎饺相通的。另外皮不发酵、以肉作为馅料这一点也是同样的。
  考察煎饺的起源,须涉及“角儿”这种食品,就是《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提到过的“(食是)饠角儿”。《梦粱录·荤素从食店》中列出了“鹅眉夹儿”“细馅夹儿”“笋肉夹儿”“油炸夹儿”“金铤夹儿”“江鱼夹儿”等食品名。梅原郁的注释这样解释:“叫作夹儿、夹食或是铗儿的食物,都是薄薄的两枚饼之间,像三明治那样的夹着馅料的食物。”不过从《中馈录》的“油夹儿方”的表述中可以看出,“夹儿”与“铗”“铗子”“角儿”相同,都是半月形的食品。馅料不是夹在皮当中,而是封闭在皮里面的。
  考察饺子的历史时,不要被各时代的名称所迷惑。如前所述蒸饺和水饺的原型分别可以追溯到“笼上牢丸”和“汤中牢丸”,而这些食物在唐代的名称还不很清楚。很可能变成了“馄饨”或其他什么名称。宋代开始出现煎饺,蒸饺被称为“角儿”“夹儿”,煎饺被称为“夹”“夹子”。到了明代,又出现了“饺饵”“粉角”等新的名称。而到了清代,才有“水饺”“饺子”等与现代相同的食品名称出现。
  历史中,饺子的名称并不总是很清晰的。如前面提到的,有“馄饨”“餫饨”等称呼,方言中也许有更多不同的名称。清代薛宝辰的《素食说略》中有“饼”一项,其中写到煎饺,有以下说法:“置有馅生饼于锅,灌以水烙之,京师曰锅贴,陕西名曰水津包子。”清代以后,饺子也被称为“包子”,这让人大为吃惊。顺便说一下水饺,南方叫作“水角子”的就是北方的“水饺子”,这也是在《素食说略》中记载的。
  袁枚《随园食单》“水饺”一项记录了以下的说法:“包肉为饺,以水煮之,京师谓之扁食,元旦则曰子孙饽饽。”“扁食”还好说,“饽饽”也是饺子的别称,这几乎从未听说过。
  还有更有趣的。同样是饺子,在《随园食单》中另外有“颠不棱即肉饺也”一项。袁枚去广东时,写下了“吃官镇台颠不棱,甚佳”。当时广东的饺子是用英语的读法dumpling来称呼的,这让人大跌眼镜。顺便说一下,《随园食单补证》中关于“文饺”的记述:“苏州式也,以油酥和面,包肉为饺,烧熟之。杭俗则日蛾眉饺。”而前面提到的《梦粱录·荤素从食店》中的“鹅眉夹儿”,也许就是“蛾眉饺”的前身。
  饺子究竟是起源于中国,还是外来的,没有定论。吐鲁番盆地的古墓里奇迹般发现了唐代的饺子,但并不能证明这是世界上最早的饺子。小麦、大麦、燕麦等均原产于中东、近东地区。位于底格里斯河及幼发拉底河之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在公元前5000年就开始种植小麦,与之相比,中国的小麦种植要晚得多。而且在中国,小麦大多是套种作物,产量也就没有西亚或中亚高。一般来说,粮食的种植历史越久,以该谷物为原料而制成的食品种类也就越多。据此推测,饺子发明于西亚或中亚的可能性比较大。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2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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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23-1-25 19:38: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年”记忆:放鞭炮
作者:杨存玉

  除夕之夜,辞旧迎新,眼看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辞岁的时刻马上到来。
  炉灶里的火旺旺的,锅里的水翻着白沫,饺子在锅里翻滚着,娘忙上忙下,它不让我帮忙,怕我捞饺子烫着;不让我端碗,怕我打了碗不吉利。爹忙里忙外,点香,燃烛、备纸钱,他也不让我帮忙,说我心不诚,怕那神不灵。
  爹交给我的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放鞭炮。
  炮是早已准备好了的,长长的一挂鞭炮半下午就已挂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下面垂到正好我够到的位置,为了保证一次成功,我已演习了数次……
  爹一声令下,我拿着一支点燃的高香就冲出了屋门,院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那火红的鞭炮在列队向我致意,可走近它们的我心里却是战战兢兢,我知道它们的威力,我更是害怕那惊天动地的响声,下午我曾放了一个,厚厚的墙皮让它炸下老大的一块,如果我跑不及……风不大,但那长长的鞭炮却被风吹的左摇右晃,我用香凑了好几次都没有点响,“快放啊?”爸爸催我了,我狠了狠心,从兜里掏出火柴,壮了壮胆,“哧”的一声,刚着,一阵风,火灭了,我只好又点燃了一根,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猛地向鞭炮上一凑,转身就跑,……
  跑进门,唉,怎么没有响,出来一看,那里点着了,真是的,怎么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走进厨房,从灶膛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长长的柴棒,远远地伸向了鞭炮,“嗤嗤嗤……”
  成功了,我回头向屋里跑去,刚推开门,噼哩叭啦、噼哩叭啦……
  过年喽!……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3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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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23-1-25 19:44:46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年
作者:刘庆军

  办年货,贴春联,贴“福”字,做新衣。走亲访友,欢欢喜喜,忙忙活活,年来了。此时,能让14亿人心里都同时装着的一件事就是“过年”。过年的风俗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
  过年的习俗起源于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春天,万物复苏,又是一个耕种季节的开始。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人们心里装着满满的欢喜去迎接全新的轮回。
  每年的这个时候,最辛苦的是那些出门在外的游子们啊,他们大包小包,肩扛手提。车站、码头、机场,或自驾。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家”。那个充满乡愁记忆的家,是他们魂牵梦萦的地方。他们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记得小时候我喜欢过年。那是上世纪50年代,全国人民的日子都紧巴巴的。粮食、副食等都靠票证供给。母亲整天精打细算如何能让这个月的口粮吃到月底。过年了,可以吃好的,蒸馒头,包饺子,炸丸子……,美美的吃几天好饭,还有就是放鞭炮了。那时的鞭炮比现在的威力小,也不舍得一挂挂地放。记得每年父亲都给我们买一挂鞭炮,一千头的,然后我和哥哥就把这挂鞭炮慢慢地拆开,年三十开始放,能放好几天。记得我们把拆开的鞭炮装一把在口袋里,点上一支香出门去放。我当时还有点害怕,战战兢兢,经常还没等点着就扔出去了。有时还和其他小朋友们“打仗”,点着了炮仗互相扔,好不快乐。再大一点了跟着父母回老家过年。我老家是河北省,那时候交通不便,每次从青岛回老家都要倒一次火车,然后是汽车,还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家。老家过年又是一个样,农村过年更喜庆,家家户户贴春联,挂灯笼,杀年猪,赶大集,新贴的门神,新换的窗户纸,煤油灯罩擦的铮亮。晚上和亲戚家的人挤在一个大炕上,炕烧的热乎乎的很温暖,疯玩了一天的我盖着粗布棉被一会儿就睡着了。初一天不亮就被大人叫起来跟在一大群孩子后面去给长辈们磕头,认识的不认识的走好多家,磕了头也没什么压岁钱。我看到了老家的人过年排着队等着推碾子,推磨的情景;看到了支着热气腾腾的大锅做豆腐;看到了在锅沿上压饸络面;看到了农民如何自己纺线织布做新衣……。辛苦了一年的中国农民此时是最幸福的时候,过了年他们就要开始新的一年的劳作了。
  有一年的春节我记忆最深,就是1958年春节回老家,从德州到石家庄的火车是在晚上开。车窗外一片漆黑,但每隔一会就有一片红红的小高炉照亮夜空,父亲告诉我说那是在大炼钢铁。那时几乎是村村点火,处处冒烟。老家的房子都是进门就是锅台,锅台通着里屋的炕。等我们回到老家第一眼看见的是灶台上的锅没了,只留下黑乎乎的灶坑。锅被拿走炼铁去了,菜刀锅铲等凡是铁物件都给拿走了。乡亲们开始吃食堂了,晚上睡觉炕也凉凉的。老家是个大村,成立了许多生产队。老百姓家里几乎都没有钟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竖起耳朵听。老家都是平房,到时候有人会站到房顶上敲大锣,当锣声响起,听到“十八队的开饭啰!”我就跟着大人们去吃饭。这时只见家家户户扶老携幼出门,手里拿着饭碗。到饭堂一看,就是临时搭了个大席棚,支起几口大锅,大伙在一起或坐或蹲着吃饭。再看那饭,烀了几大锅地瓜,熬了一大锅白菜,几乎没什么油水,几天都不换样,吃了几天就不愿吃了。听大人们说,一开始饭好,几乎天天能吃白面馒头,玉米饼子,几个月下来就只剩地瓜了。那时的口号是“鼓足干劲生产,放开肚皮吃饭”。“吃饭不要钱,老少尽开颜,劳动更积极,幸福万万年”。等我们回来听说大食堂不久就停办了,那年的春节最没意思。
  当兵后过年就是另一个味了。每个班去炊事班领饺子馅和面回来自己包饺子。全班同志围在一起,会的不会的一起下手,包的饺子五花八门,吃完饺子就算是过年了,我就是那时学会了擀皮。等提了干来到了科室里就好了起来,过年时老同志们每人三十晚上从家里带一个菜来,一下子就凑了一桌子丰盛的酒席,领导们是怕我们这些单身狗过年想家,主动放弃与家人们团聚的时间来陪我们,我们就跟着享受啦。只不过那时候酒还是紧俏货,我们基本上不怎么喝酒,也不会喝。我们一边吃一边评着那家菜好,不时地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其乐融融。军营中过年虽然简单但却很快乐。
  转业到地方后过年就复杂了。在物资还不丰富的时候,单位年前总是千方百计给职工采购一些紧俏货。所以每年年前这段时间,分鱼分肉真忙。还要走访老同志,开茶话会等等,感觉过年就一个字,“忙”,一直能忙到年根。转业后可以回家过年了。因为家在外地,我一般是在年三十坐火车回家,父母年纪大了,盼着我回家。回到家里,吃年夜饭,陪父母聊天,感觉到了浓浓的亲情。最难受的是过完年回来的时候,父母送我走,可真是依依不舍。我也是一步三回头,回头看见妈妈的泪在流,真和歌里唱的那样。心想自己只有好好的工作才能不辜负他们的期望,才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如今父母都走了,家也就没了。那个温暖的家永远存在了记忆里,存在了心里了。
  退休了,所有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了。但孩子几年前出国了,每年过年就我们老两口。孩子不在家,过年也没意思,所以对过年的情结越来越淡了。除了包顿饺子吃,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春晚,然后一切就都如常了。现在生活好了,什么也不缺,但每年过年心里总是空唠唠的。年复一年,也就不感觉过年有什么特别的了。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时间就像攥在手里的细沙一样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流走,就像是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把时光匆匆兑换成了年”,而我又把“年”慢慢的兑换成了年纪,兑换成了人生。
  又到了该过年了。在即将离开的这一年里,我们的党,国家,我们每个人的家庭,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许多。我们党胜利召开了20届代表大会,我国成功举办了北京冬奥会,建成了空间站,第三艘新航母下水等等,国人为之自豪。在这一年里,我们的国家,我们每个人都在继续奋力抗击疫情,希望疫情尽快结束,一切都恢复常态。
  “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新的一年来临之际,祝家人、亲朋、好友、同事及全国人民一切安好!祝我们的祖国欣欣向荣,繁荣昌盛!

——《齐鲁晚报》百家号2023年1月13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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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5 19:54:32 | 显示全部楼层
儿时年的味道
作者:祖新兰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说的就是每年过了腊八,家家户户都变得忙碌起来。而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年是刚出锅的酥脆油炸藕合,是笼屉里热气腾腾的黄面窝窝,是记忆深处母亲的味道。百节年为首,每年这个时候,娘就开始一声不响地张罗过年的食材。藕合与黄面窝窝,是餐桌上的必备品,少了它们,似乎就闻不到过年的味道。
  炸藕合,是小时候期待一年的事情。娘早早赶集买来外形匀称的上等莲藕,去皮切段,这时候刀工就用上了,中间绝对不能切断,我从小就喜欢围在娘身边,帮衬着往切好的藕合里夹肉馅,然后把加满肉馅的藕合放在箅子里,一会就排得满满当当。随后母亲的面糊也活好了,锅里倒进足够的油,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眼看着锅里快要冒烟时,藕合在面糊里用筷子滚一下,迅速放入油锅开始炸,白色的藕合在油里滋啦滋啦响,渐渐定型变成浅黄色,它们在油锅里纷纷鼓起肚子来漂浮着,刚刚捞出来香喷喷的藕合还冒着热气,娘炸的藕合色香味俱全,好到可以拿到小吃店去卖,那是因为娘用老酵母活面糊,自然炸出来金黄酥脆且个头匀称。藕合诱人的香味也顾不上烫嘴,贪吃的我索性夹满一碗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等娘炸完了,自己也尝饱了,在那个香是第一的年代,我吃得满嘴流油、一副满足相。剩下的面糊,会过日子的母亲从来也不浪费,她全部放入油锅里炸制成小面鱼,家乡人叫“油炸渣”,过年包素馅饺子时就派上了用场,与鸡蛋、豆腐和香菜剁在一起,嚼着别提有多香!炸好的藕合晾凉后放在院子的偏屋里盖严实,每次做饭时盛一大碗,在锅里稍微蒸一下,是全家人春节期间经常吃的饭食。
  过年能唤醒人味蕾的还有那黄面窝窝。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吃上了黄面窝窝,才会感到年的脚步走近了,儿时的记忆中,自家的田地每年都要种上点黏谷子,打出黏米来磨成黏性很大的面,俗称黄面,它是蒸黄面枣窝窝的首选。也有在自家地里种黏高粱的,磨成的白高粱面窝窝,但不如黄面正宗。蒸窝窝的枣是我家院子里枣树自产,有圆枣和长枣,每年勤快的娘就把收获的枣晾晒在苇席上,晚上收早上晒,十天半月就晒好,收获时捧起一把把红枣,由内而外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娘把红枣储存起来,只待过年蒸黄面窝窝用。娘蒸黄面窝窝向来都用发面,这样吃起来不伤胃,窝头上安放的红枣在锅里焯过后水灵灵的,捏制完的枣窝窝如糕点小巧玲珑惹人喜爱,等到金灿灿的黄面枣窝窝出笼,热气腾腾中阵阵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软软黄黄的那黏乎劲儿,得用专门的竹叉子叉,倘若用筷子夹要接着碗吃,要不然就会跟糖稀似的流淌下来,这时娘一般就会很满意地评价:“嗯,今年种的这黏谷子品种不错,的确保真!”儿时的冬天特别冷,娘把蒸好的一大盆黄面窝窝放入院子的一口缸里,平时随吃随拿,一直能吃到过了元宵节还吃不完。缸里剩下硬硬的黄面窝窝切成薄片,在油锅里炸成又香又甜的甜点心,盛在盘子里慢慢品尝,那是我记忆里最甜美的油炸年糕。
  眼下,又到了年关,八旬老娘又开始忙活了,灶台前跃动着红红的火焰里,我似乎又闻到了历久弥香的年味……

——(山东省)武城融媒体中心2023年1月13日播报(主播 徐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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