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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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越你的万水千山，只为了一次遥远的回看。我无数次寂寞的出发又寂寞的归来，只为了要爱你爱到疲倦，却奈何总也到不了那一天。无论杨柳依依的往矣，还是雨雪靡靡的今夕，我都在路上，在通往你洞天福地的佛前。
清溪水库的东岸是一带拾级而上的村庄，这村庄里，我看见一条长满青荇的河，流水澄澈。还看见垂钓的老人们，正襟危坐，握着鱼竿闭目养神，也许在他们的意识里，早知道那鱼儿在怎样游曳，怎样不愿其烦地上他们的钩。在这里，我看见了很多红军帽，它们在老人们沧桑的头颅上，跟着斑驳，这些帽子在民间是那样可爱而鲜活，似乎只有曾经，才那么惊心动魄过。有一个幽静的院落，门外干净的石阶两旁是一些蒿艾、苏麻、木香什么的，胡乱长了一地，活像一支杂牌军，但它们静静地生长、行礼，在一棵老槐树下，而这个和很多年前一样的七月末，槐花悄然飘落，带着凉凉的沉香，把树下泥泞的小路，都铺了一层黄色的花末，兴许是为了祭奠那些流血牺牲的英灵吧。
从西往东，穿过小村就是进山的路，我看见牛羊早出晚归留下的痕迹，我闻到泥土里都散发着它们成群撒欢的气息，而真正到了山里，我却不知道它们究竟去了哪里。我只遇到打柴归来的妇女，以及提着一袋袋野生菌高高兴兴归来的孩子们，才十点过，她们就已经归来了，而我才出发，总是太迟。
沿着河谷纵深进去，就是渐渐拔高的山势和隆起的大地，由于迎风和被风以及土石分布的关系，植被就显得疏密有致，而大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树，当然，在这跌宕起伏中还有荒芜的高地，长满了褐红的灌木，还有大量风雨剥蚀得嶙峋、突兀、奇绝的岩石，最称奇的是往往最高处都会有一棵老松，很光棍地站在那里，有点残疾的身姿却透着守卫部落的刚毅。
昨夜一场猛浪的雨，导致我在钻山爬岭的时潮湿得发腻，初时还有迹可循，总会有人走过的路，总会有动物迁徙的路，总会有更高处等着我。而当我在这片山野曲曲折折摸索了数个小时之后，已不知身在何处。我上瘾于这种迷失，在万水千山之中之外，没什么需要想起，亦无须去忘记，纯粹得就像我一直就在这里，能感受到每一棵树，和这里的蚂蚁等每一个“原住民”之间的血脉联系。
有一次，我爬上了山头，四下里弥望，只有远峦肆起，只有无边无际的松涛入海，只有天蓝到无垠里，我看见有块断陷盆地里，林木覆盖之中有一块草甸，像一块璞玉睡在那里，缭绕着灵气，而我看不到头的是森林的尽头，这一刻我感到了浩瀚，在时空面前，这种创造入奇迹般。短暂的歇息之后，我又扑进了山还是山的局面，腐殖质里面开始长出各种各样的野生菌，我行到一个山坳里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户人家，是的，是土墙、陶瓦和篱笆构成的人家，还有犬吠，有鸭呱，只是不见人，这户人家，就这样坐落在那里，周围有几亩开垦过的土地，还种着山货，而大部分已废弃。住在这“世外”的不只是何方高人，我一凡胎，不敢打搅，于是悄然离开。沿着一条天然的，采光较好的“道路”，我往前行去，涉过了几条溪流，几块湿地，。途中还摘了不少各种黄色的、红色的，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水果”来吃，吃得爽歪歪，足可慰藉我的辘辘饥肠们，本来已经准备好去见“杜子腾”了，没想到吃的都是些好果子啊。
不知道是拨开第几片丛林的时候，我来到了一片乐园，我以为这里是精灵们聚会，群聊的地方，四周茂林修竹，就一片野地像一面镜子陷在这里，鲜嫩的草啊，看着就能挤出奶似的，有一种细小的橙黄的花儿开遍了这片净地，那些花儿就像铺了一层又一层似的，蝴蝶在这里打着旋儿，而那草叶上的露珠似乎从不会散去，永远那么晶莹，而天光打在这里的时候也有着变幻的色彩，一闪一闪的。我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走上“舞台”，柔软的，芬芳的，梦幻的，然后我看见了花草凌乱的痕迹，就像什么东西在这里刚打过滚，撒完娇，再然后，我就看见了一摊鲜美的粪便，凭我在农村扎根二十几年的经验，这是一摊牛粪，而且是小黄牛的，还有一摊老一点的是老黄牛的，于是你可以想象黄牛一家三口来这儿饮草，徜徉半日后，悠游远去的光景，再或者有一个牧人，在此间放牧的情形，那是多么遥远的故事啊，现在似乎都在我面前了，如果继续穿梭在这浩荡的山水里，我不知道还会与什么美好相遇，而我真的不能做到彻底迷失，只是一种自我放逐罢了，终究是要回归的。
在大自然里，很多东西都指示着方向和位置，比如蜘蛛网，它总是面朝着南方的，所以，我径直往西走，就可以回到丽江坝子，回到城市里，成为“屌丝”，“撸管男”或者其它。当我把钢铁般的脚都走软了以后，终于在天黑前回到现实，而之前就仿佛是一次穿越，一个童话森林。虽然像一个美梦，醒来后难免的黯然伤神，但是却因此把希望和憧憬延伸，会对生活感到光明，对追求美好不曾丧失努力的信心，也许此生无法不爱你，注定背负着你的影子流离，但只要有你，我就会义无反顾地坚持，顽强地要像一棵树生长到顶天立地，像一只雄鹰搏击万里，生命往往会因为这种自私而蜕变，化腐朽为神奇。
我回望，山不是山，而是你如佛的笑意。